不知曉是不是因為顧淮瀾在身旁的原因,陳挽這一晚睡得很舒适,沒有做噩夢,一覺便睡到了晌午,陳挽睜開雙眼偏頭一望,身旁早就沒有了顧淮瀾的身影。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細想昨晚上自己求歡的情景,确實是過于沖動了,那是自己急缺安全感的病急亂投醫的表現。
擡手拉開簾子,她下了床,就見杏花推門進來,“夫人,你醒了,等杏花給你梳洗打扮好,就讓小廚房将早膳端上來。”
陳挽看着窗台豔陽高照,院子裡的花草打焉了似的垂頭喪氣,不忍一笑,“還早膳呀,我看是午膳吧!”
“夫人,是姑爺讓我不要叫醒你的,發生了那場大火,杏花知道你肯定是被吓着了,但夫人放心,沒有人受傷,隻是那宅子倒是可惜了,不知損失了多少銀子。”
陳挽将漱口的水吐進那銅盆,又接過杏花遞過來的溫熱毛巾,擦拭臉頰,那熱氣往臉上撲騰,倒莫名讓心底安然幾分。
“沒有傷到人就是最大的福氣。”陳挽淡淡回道。
待另一個丫鬟将這銅盆端走,陳挽已經坐在銅鏡前,仍由杏花給自己梳妝打扮。
她安靜的坐着,望着鏡中的人發呆。
饒是杏花道了好幾個笑話,也不見自家夫人露出一點笑容。
忽而,手中的金钗被陳挽突如其來的起身碰撞在地上,顧不得彎腰去拾,杏花就跟上陳挽的步伐往床榻那處走去。
隻見自家夫人正掀開被子一陣摸索,不知在尋些什麼,她走到旁邊一同尋找,“夫人,你這是在找什麼?”
“我自己一個人找,杏花,你退後。”
生硬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杏花住了手,她猶豫了兩秒,擔憂不舍的挪動步伐往後退去,就見自家夫人趴在地上,往那床底下探去,待尋完了整個房子,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期間,杏花忍不住一同找尋,被陳挽斥責了幾句,而後屏退到門口旁。
現下,陳挽跪坐在地上,呆滞的望着前方,空曠的屋内隻她一人坐着,恍然想起那日山崩災禍,無助、絕望。
眼下她接受了那些資料全都被火燒成了灰燼的事實,隻身一人,一無所有。
“我們是又回到顧府了嗎?”待杏花頂着再被斥責的可能,她将自家夫人扶起,拉到那銅鏡前坐下,陳挽不确定的再問一遍,
“嗯,夫人,我們現在在顧府。”
“那火是誰放的?”陳挽喃喃回應,這會子不見杏花回答,待她回過神來,銅鏡中顯示,不知何時顧淮瀾就站在自己後頭。
她偏頭望去,顧淮瀾就此蹲下,視線平視着陳挽,“陳挽,房子還會有的。”
陳挽凝視着他,此刻屋内隻有兩人,她就輕飄飄道了一句,“顧淮瀾,那火是不是恭王讓人下的。”
顧淮瀾知曉陳挽聰慧,這時局一思慮便猜到了要害。
“你不必瞞我,眼下劉王失勢,兩班人馬都登上了那舞台,成為了棋盤上的棋子,我們執黑,執白的自然要對我們進行展開攻勢。”陳挽平靜而毫無生氣的道,臉色蒼白無一絲波瀾起伏,就想一灘死水。
他雙手撫在陳挽肩上,眼下不知如何說道了。
陳挽繼續問,“那明王如何說?”
這次,顧淮瀾沒當啞巴了,“明王的勢力如今不如恭王,這筆賬隻能在往後才能還了。而且恭王和慕王是一個陣營的,那明王和翊王則是另一個陣營的,翊王遠在鄲州,明王一人在京城中勢單力薄,難免在很多事情上要忍耐些。”
陳挽了然,他們無非就是活得久一些或者長一些這兩種情況,不論那一隊勝了這一出聯手對抗,都會上演那奪嫡的決賽圈,若是明王和翊王留到最後争奪皇位,又是新一輪的站隊了。
不敢望顧淮瀾那歉意的臉龐,陳挽移開視線,佯裝不在意,“罷了罷了,無所謂了。”
她想若是有着顧淮瀾的庇護,在顧府還是能過上些安分日子。
然她心境平息不過幾日,事情又引來了一個轉向,打得兩人是措手不及。
是一份調令。
将顧淮瀾調往鄲州任職縣令的聖旨一下,陳挽懵了,“顧淮瀾,為何是你?”
顧淮瀾也未料及這一出,他從未想到,會有離京任職官職這一出,待他從明王那探了情況這才知曉事情緣由。
“是恭王參了我一本,不知從何尋了一樁案件,道我作為大理寺少卿,在經我手的一樁案件之中有失責,于是請求皇上調認我去基層曆練。”
“那他這是擺明了想整你,不會在半路上暗殺你吧!”陳挽心驚膽戰,想到兩人的命運被操控在他人手中,那股慌張又湧上了心頭。
“那倒不會,翊王盤踞鄲州,他會護着我。”
“我要跟着你去。”
“鄲州窮苦,你當真願意去,那裡的生活環境不如這京城,陳挽,你待在京城中,等我回來。”他笃定的語氣和堅毅卻躲避的眼神讓陳挽無話可說。
他這是已然有了決定,這才同自己宣布,而不是尋求自己一同商量。
陳挽緊盯着他,一語不發,眼眸透露出的死氣沉沉和寒意如冰凍三尺,一字一句繼續問道,“如果我說,我一定要跟着你去呢?”
陳挽抿唇,靜等他回答,她跟着顧淮瀾出去,還能尋人問蔔,若是待在這顧府,便是一輩子困在這,再者,顧淮瀾去了那鄲州,隻怕兇多吉少,萬一不能活着回來,她總要為自己先尋一份出路。
“好,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