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修士瞪圓了眼睛,“我可是煉氣巅峰!”他不信邪地再次掄起劍,這次卻連靈力都沒來得及釋放便被力哥拍散。
頭暈眼花之際,不知是誰又給了他一棍,他倒退三步撞翻隔壁攤子,手腕腫得跟發面饅頭似的。
力哥正眼看向修士,假裝沒看見李老頭偷偷用扁擔打人。
畢竟是自己要求他們收斂對外人的敵意,總不能讓他們啥都憋心裡吧。
力哥用刀鞘抵住他亂摸符咒的手:“我們潮海鎮隻歡迎守規矩的顧客,若是想動什麼歪心思,最好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他蹲下身扯掉修士腰間的儲物袋:“老李,老白,你們的草藥一共多少?”
“十枚下品靈石。”
“十四枚。”
他摸出三十枚,“在潮海鎮的生意人都講誠信,這些東西一共收你二十四枚,剩下六枚是他們的精壓驚錢。”
他直起身來,将錢分給兩人,便帶着巡查隊離開。
看熱鬧的人擠在一起竊竊私語,看着修士灰溜溜地撿起地上散作一攤的靈草——畢竟這些靈植的品質真的好。
不知道是誰扔了條鹹魚在他身上,“送你了!”
修士漲紅着臉看着暗藏不屑的鎮民,敢怒不敢言,隻好灰溜溜地走掉。
街上的修士見此,交談的聲音也都放輕了不少。面色不改,但讨價還價的時候也柔和了不少。
朝天從街角走出,連續幾日的觀察讓她打消了對力哥的懷疑——這個男人并不是針對她,隻是想排除一切可能幹擾潮海鎮在巨變中緩慢進化的因素——來曆不明、行蹤詭異的她自是系統外因素。
記憶恢複後,所有線索都串了起來。
她是“天機逆亂”的主謀。當年天衍宗以懲戒她為由公開行刑後,各地魔氣确實消停了不少,然而僅僅三個月後魔氣暴亂席卷重來,其嚴重程度為以往數倍。
正道修士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宗門那場私刑才是禍根,更多人卻覺得天衍宗做得對,畢竟青州魔氣确實比其他地方少。天衍宗的做法得到了支持,于是她作為魔道妖女、背叛者心有不甘,報複行為便成了“天機逆亂”之始。
在她“死亡”後,炱州突然冒出個神秘魔修,把殘兵敗将重新聚攏。雖然目擊者都說新首領是男子,但還是有不少人表示“都是遠觀,誰也沒見過真面目”“身上或許有掩藏身型的法寶”之類的話,咬定那人是江朝天奪舍重生。還有些人言之鑿鑿,說行刑時她身上飛出藍白流光,定是用了邪術,是奪舍的象征,把不明真相的恐慌群衆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天衍宗沒明确表态,卻糾集了尚且穩固的且主動依附的小宗門攻打炱州。此舉無疑是為他們的猜想提供證據。這下,狂熱的正道修士瘋了一般,不顧生死圍攻魔修。然而新首領并不是吃素的,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魔修狂化概率下降不少。竟讓魔修發狂的概率大減。如今魔修個個能打,正道一時也奈何不得。
那些早察覺蹊跷的正道修士,早在被天衍宗籠絡之前便找借口離開宗門外出修行。本想等風頭過去,誰知外頭比宗門還瘋,幹脆躲到凡人地界混日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時間人人自危,囤貨囤糧,倒是讓摘星閣賺的盆滿缽滿。
無論是被靠正道宗門還是魔修的凡人日子都不好過,并且底層修士一改往日等待上供的局面,被迫用腳或法器丈量大陸,尋找安息之所。許多村落小鎮——類似潮海鎮,就被席卷整世界的戰争波及。
力哥想在洪流中護着全鎮人,實在是過于理想。随着集會的迫近,他的神經也越來越緊繃。雖然姜盈場合走南闖北練就一身掩飾情緒的好本事,但在面對江朝天時,也不能完全繃住面色。
鎮上人雖覺得他倆不對勁,可對外界消息閉塞,也沒多想。反倒是急切想要了解外界的力哥,因為壓力太大,愣是沒發現藥堂三人組之間的暗流湧動,自然也就無法識别出她的真實身份。
朝天松了口氣,力哥沒起疑總歸是好事。若是被發現了,以她現在的實力,怕是剛走二裡地便被抓走,送回天衍宗。
想起在天衍宗那十幾年,雖說是禁足,可衣食住行樣樣精細。若說對養大她的太上長老全無感情,那是假話。可如今細想,那些年分明是被當牲口養着——說是養寵物也不對,根本就是當肉豬養着,養肥了再宰。
早在玉清秘境試煉時,宗門就故意引她沾染魔氣。後來派她去臨水鎮執行任務,明面上是剿滅魔修,去取天衍棘。此項任務歸屬于她,也是因為她身負魔氣。
朝天甚至懷疑,所謂的幾百魔修就是個幌子,如此耗費周章職位了取那一并神器。等神器到手,轉頭就把她送上刑台!
不知不覺走到鎮尾,平日裡冷清的小道今日也有零星商販。地上碎石在她眼裡漸漸幻化成老東西的臉,她狠狠一腳踢過去。
碎石咕噜咕噜地滾向前面,被熟悉的皮靴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