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系吓了一大跳。眼前的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身形,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在無面人的眼神示意下,他打開那熟悉的黑布包裹,發現裡面竟然是童同的種子。
這個所謂的“秘寶之儀”,據說是宗主費了大功夫煉制的,專門用來對付魔修。陳系總覺得這東西邪門,隻敢偷偷告訴童同。後來果然有人被卷了進去。他倆都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琢磨了半天也沒看出名堂。
最後是他偶然發現,這靈種能抵抗秘寶之儀的力量。
朝天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好幾根透明晶石條組成巨大的镂空架子架在坑底,裡面困着一團暴躁的靈氣和魔氣混合體。仔細看,這團能量還在慢慢變大。它們瘋狂沖撞着晶石架,每次撞上晶石面,空中就會閃過金色符文。
這東西一看就不好解決,無奈的是,東西恰好在戰神墓正上方。
陳系一手握着白色小法器,看着正是那巨大裝置的微縮模型,另一手捏着顆樹種。察覺到朝天的目光,他猶豫着小聲問:“是需要我移走秘寶之儀嗎?”
朝天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上道,點頭就要拎着他後領往晶柱扔。
陳系卻縮着脖子往後躲:“移不走秘寶之儀!隻能暫停運轉!”
為等朝天眼神轉冷,他眼神中閃出詭異而快樂的光芒,語速飛快滔滔不絕地解釋靈種如何能令法器休眠。
朝天湊近他手中的種子細看,忽然覺得眼熟。非見過這種植物,而是種子殘留的能量波動,竟與潮海鎮妖族帶來的樣本極其相似。她猛地想起小陳、童同都與秦尚雲交好,而秦尚雲實為摘星閣的下線,心下對陳系放松不少。
陳系絮絮叨叨解釋了半天,核心意思就兩條:他手裡的白色小法器能轉移秘寶之儀裡的能量,轉移時天坑底端大概率會發生異變;必須趁着能量光芒最刺眼的瞬間,把種子精準投進核心才能讓法器停下。
朝天聽懂了,“你是想讓我操縱白色法器,你去扔種子?”
陳系支支吾吾解釋道:“因為扔種子得卡準最亮的那一瞬…得貼着秘寶之儀站才行啊…”
朝天直接一把抓過種子,用行動按下開始。
陳系哭喪着臉跟在身後:“待會兒要是失敗了,或者…萬一被吸進去了,您可别拿我出氣啊!”
晶石框架中的符文随着能量激增,開始疾速飛旋,快得拖出殘影。天坑底部的土地如沸水般翻湧起來。朝天和小陳腰間都緊系着捆仙繩,以防在劇烈的空間震蕩中摔倒。
緊抓着繩索的朝天,卻倒吸一口冷氣:在她的視野中,天坑底部哪裡是簡單的波動!整個空間正被無形的灰霧巨力瘋狂拉扯、扭曲、折疊!若她深陷其中,耗盡灰霧之力或可勉強自保;但尋常修士落入,若幸運地跌入同一片完整空間,或許還能保全軀體;若不幸墜入撕裂的空間縫隙,頃刻間便會屍骨無存!
她試探着分出一縷魔氣和靈氣,剛觸碰到符文屏障變倍吞噬殆盡。
此時,陳系正一步步挪向漩渦中心。手中的白色法器感應到秘寶之儀,震動得越來越劇烈,幾乎要脫手飛出。他朝朝天猛點頭,周身靈光暴漲,竟穩穩踏上了晶石框架。
朝天定睛一看,那小小法器正散出微光,硬生生鎮住了小陳周身狂亂的空間波動。
不對勁!
她再一看,白色法器根本不是抵抗空間亂流,而是在拼命壓制秘寶之儀。隻見法器表面凝出無數細如牛毛的尖針,狠狠刺入被晶籠囚禁的灰霧核心。針尖源源不斷将白色流光注入其中。
大地劇烈震顫,卻被秘寶之儀死死摁住。小陳如釘在框架上紋絲不動,白色法器正迅速褪成死灰。
而秘寶之儀中的灰霧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隻能努力地将入侵者同化成自己的樣子。灰色的光芒垂死掙紮般閃亮,像是要拼盡全力抵禦痛苦。白色法器的注入被精準控制着分量,大地隻能在毀滅邊緣勉強修補自身。
這哪是吸收能量?分明是抽大地之髓,強行縫合被毀的靈氣?
朝天的心髒跟着狠狠一抽。
“準備!”小陳的吼聲破空傳來。
朝天一震,指尖靈種蓄勢待發。就在秘寶之儀光芒炸成白熾的刹那,她如離弦之箭掠出,揚手将種子抛向晶籠頂端。
那渺小的種子毫無防護,卻詭異地穿過數道空間裂隙,精準墜入核心。
種子穿透透明晶架,輕飄飄落進翻湧的灰霧——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戛然而止。
“…破壞…快…”小陳一臉興奮站在框架之上沖她揮手,聲音卻像隔了層水幕般模糊。
朝天的目光死死鎖住灰霧核心,灰霧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種子,化成堅硬而柔軟的軀殼,讓它以極慢地速度緩緩下沉。白色法器的光芒不再閃爍,僵持着常亮。一切都微妙地僵持。
天衍宗耗盡心血打造的靈氣囚籠,精密控制着每一分注入,卻叫一顆種子撞碎了所有算計,硬生生拗出新的平衡。朝天隻覺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