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玩暧昧再确認對方是否單身？

阮承宇不禁蹙眉。

按理來說遠距離應難以窺見車廂内确切情況，這小子視力再好也沒有透視眼，怎麼知道坐在主駕駛的是一名男性？

又怎麼知道來接他的人是伍佳逸？

他裝出一副被誤解的委屈模樣，耷着眉尾搖頭。

周栎辭仍不肯松手，眼眸中的質疑絲毫不減。

執拗的脾氣确實符合他的年紀，阮承宇内心歎氣，擡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

男生皮膚下明顯凸起的青筋幾乎與他掌紋貼合，他像給畫好的草稿勾線般那樣小心翼翼，親手描摹出周栎辭的指節。

體溫差異的另一個說法也許是暧昧，他極少與人發生這樣的肢體接觸。

為了不弄疼周栎辭的腕關節，他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才溫柔地将那隻固執的手拉下。

接着用恢複自由的手握住周栎辭小臂，把他的右手輕輕放回他外套口袋裡。

阮承宇的舉動像個會把玩具收回櫃子裡的乖孩子，擡眼看向男生的神情裡卻帶着年長者的責備。

仿佛周栎辭是不懂事、不聽話的小朋友。

奶茶袋子被他挂在臂彎，他故意用對方看不懂的手語表達。

‘我先走了。’

阮承宇的手很漂亮，右手無名指關節處因常年握筆而留下一塊小繭。

比劃手語的動作流暢又美觀。

他一手拇指、食指伸直，前者不動，後者下彎；雙手伸拇指、食指的指尖相對，互相轉動；一手五指撮合，指尖朝上移動一下。

‘有機會，’

接着一手食指伸出，其餘四指握拳，手背向上，食指在面向下揮動；雙手伸拇指緊靠，一手保持不動，另一手左右移動，最後指向周栎辭。

‘再陪你。’

周栎辭沒有打斷他。

他繼續用拇指和食指捏成小圓圈置于眼前，同時注視着手勢，一手伸食指，從眼部向遠作眺望狀；另一手食指、中指相搭點動一下。

‘希望是，’

他朝周栎辭伸出手掌并晃動，側立右手掌，左手握住手腕處；雙手伸拇指，食指張開，指尖相對，置于胸前，邊向兩側移動邊放開五指；雙手橫伸，一上一下，上面的手向下移動，下面的手向上移動。

‘手腕康複的，’

修長的手指再度指向對方。

‘你。’

阮承宇比劃結束，見周栎辭始終沉默不語，猶豫地擡起手左右揮擺，與“拜拜”的姿勢一緻——

——那晚他教過的手語。

學生竟十分配合，微微彎起緊抿的雙唇，擡手模仿他的動作。

‘再見。’

這是周栎辭第一次用手語和他交流。

*

伍佳逸沒有想到自己哼哧哼哧開來華海君庭接人，還能得到一杯常溫奶茶作為報酬。

“哥你不是不愛喝奶茶嗎？”他接過外帶紙袋，視線被副駕駛座上的美貌狠狠吸引，“你剛剛和‘問題學生’待在一起？”

“嗯，他買的。”阮承宇快速扣好安全帶，掏出手機打算聯系技術同事。

伍佳逸把奶茶塞到車門儲物格裡：“小盧半小時前給我打的電話，你說這大周末的，誰家黑客加班啊？”

“他有說電腦是什麼情況嗎？”

“沒，”伍佳逸開車時上半身習慣前傾，兩手扒着方向盤，“聽上去挺着急的，說一直中病毒。”

盧冠洲，工作室負責後期制作的年輕面孔，去年五月入職，滿打滿算在阮承宇手下幹了快一年半。

工作室電腦由财務伍佳逸統一采買并發放使用，公共盤數據共享，設密訪問。

既然有技術黑進來，大可以直奔老闆的電腦。

為什麼偏偏選擇一個普通員工？

阮承宇手肘支在車門扶手上，手掌遮蓋在眼前，手指掀起礙事的劉海，用力摁揉太陽穴。

“哥，你待會兒穿這身上樓嗎？”

要不是伍佳逸提醒，他都快忘了這茬：“你說我是你姐。”

“……我大周末跑公司還拖家帶口的？”車駛入地庫，伍佳逸探着腦袋找車位，“況且我倆顔值差距這麼大，小盧眼睛不瞎。”

如果用莫晨珊的話來形容的伍佳逸長相，那就是眼睛、鼻子、嘴巴都長在該在的地方。

但好像不該長在一張臉上。

阮承宇被他的話逗笑：“至于嗎？除了‘女朋友’之外其他身份随你挑。”

“不敢不敢，”伍佳逸打着方向盤倒車，“哥你穿女裝對我來說是‘隻可遠觀不可亵玩’，就算有心也沒膽。”

鐵直男，他曾把無法擺脫單身的鍋扣到阮承宇頭上，認為是人家搶走了自己的桃花運。直到大學畢業那年他目睹阮承宇和隔壁學校的男生談戀愛，緩了一個月才接受現實。

接受自己命裡沒對象的現實。

“你打個電話把小盧支走。”關車門發出的聲響險些蓋過阮承宇的話音。

伍佳逸不解但照做，在電話振鈴時抽空說話：“哥你辦公室是不是備有衣服？”

阮承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