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讓我與敬嫔在這守着，我們也不得不從。長夜漫漫，也不知沈眉莊何時能醒，敬嫔提議索性下棋來打發時間。

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

敬嫔棋藝了得，我隻是略微有所研究，自然不敵，到後來，我隻央着敬嫔教我，倒也自得其樂。

“你呀，又下錯了，我若是下在這裡，你的棋又活不了。”敬嫔好性兒的指點着我，無奈我顧忌着沈眉莊，總是不得其意。

沉思間我聽見榻上傳來微弱的聲音，我忙坐到床上，聽見是水字，“采星，快給你們小主把水拿來。”

采星急匆匆的端來，拿着小勺一點一點的喂着，沈眉莊慢慢睜開眼，猛的坐起來，劇烈的咳嗽，似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我幫她拍着背順氣，敬嫔立馬差了奴才去請太醫。

咳了半天，緩了下來，沈眉莊握住我的手，六神無主的說到，“陵容，有人要害我！”，聲音沙啞，眼睛無神。

“姐姐你别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好的就落水了呢。”我安撫道。

“是一個太監，一個太監給我推進去的，水裡那麼冷，我掙紮了半天就沒有意識了。”

沈眉莊焦急的說，握着我的手十分用力，我忍着疼問道，“姐姐，那你看清他的臉了麼？”

“我沒看清，我沒看清。”沈眉莊喃喃的重複着。

敬嫔上來安慰，“妹妹你放心，我會把事情如實禀告給皇上的，皇上定會為你做主。”

不一會兒，采星和太醫一起進來了，我和敬嫔對視一眼，向沈眉莊知會了一聲就告退了。

守了大半夜，天空黑的像墨，仿佛能夠吞噬一切，不能生育的事情，還是要她自己接受，我和敬嫔不便在一旁摻和。

不能生育的妃子，恩寵可謂是一眼看到了頭，種種酸楚，都要自己承受。

回了樂道堂，躺在床上，所有的困意像潮水一樣襲來，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早上起來，萍兒說，皇上龍顔大怒，已經下令徹查此事，随着一封旨意送到了存菊堂，沈貴人，以後就是惠貴人了。不出意外，這輩子都是惠貴人了。

萍兒還說，采月在冷水中泡的太久，救不回來，已經身亡了。

存菊堂的菊花被淩厲的風霜吹打，早已枯黃萎靡，那年站在花間淺嗅的女子，或許也要折了腰。

進了存菊堂，一片愁雲慘淡，沈眉莊倚着靠背哭着，再也不複端莊溫婉，采星站在一旁抹淚。

沈眉莊看見我，帶着哭腔道“陵容，實在多謝你為我守了一夜，以前我總覺得你不比我與嬛兒親近，是我錯了，隻是我以後…”說着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垂下，砸在那大紅鴛鴦被上。

我心中酸澀，前世今生，終于等來了這一句。

我深知無用的安慰着，“姐姐，太醫們醫術出衆，宮中藥材取之不盡，何愁不能細細調養呢，況且宮外還有奇人異士，姐姐千萬不要愁壞了身子。”

沈眉莊搖搖頭，帶着難得的恨意道，“陵容，你不必安慰我，我在宮中也就是這樣了，隻盼着皇上能抓住幕後兇手，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一時之間，對于沈眉莊這天真的期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抱着她，宮裡的炭火燒的那樣旺，她身上卻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