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更驚訝了,一雙眼睛裡盛滿了欣喜,“真的啊。”
華妃慵懶的将手搭在腿上,“當然是真的了,畢竟三阿哥除了孝順,似乎也誇不出來什麼了吧。”
這廂華妃意味不明的說着,那廂甄嬛在我身旁微微側身,小聲問道,“這幾日天冷,你身子可好了?”
我看着甄嬛溫潤的笑意,亦小聲答道,“好多了,多謝姐姐關心。”
我正和甄嬛說着話,方淳意卻嬌聲插話道,“莞姐姐隻顧看着怡姐姐,也不理我,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甄嬛的視線從我身上移到方淳意身上,笑意更深,“是啊,你自然是我的妹妹,在座何嘗不都是姐妹呢。”
這話說得漂亮又圓滑,連一旁的齊妃和華妃之間的口舌之争也停了下來,聽着甄嬛和方淳意之間的趣話。
淳常在如小鳥出籠般離開椅子,湊到甄嬛身旁,帶着些小女兒家的羞澀,“莞姐姐你瞧,我今日又長胖了。”說着一臉糾結的舉起胳膊,“這剛做的衣服,袖口就緊了。”
甄嬛看着淳常在一臉憨态,笑着伸出手指,如數家珍般說着,“是啊,早膳是兩碗米粥,三個糖包,午膳是肥雞肥鴨,不到晚膳又用了點心。晚膳要不是我攔着,恐怕那整碗火腿炖肘子,就全到你肚子裡去了。”
甄嬛雙手比出一個大海碗的形狀,富察貴人和欣常在都被逗笑了。
“饒是這樣還嚷着餓,又吃了宵夜。不是怕吃不起,而是怕你這肚子吃的越發圓滾了。”甄嬛親昵的将手放在淳常在的肚子上摸了摸,動作熟稔的仿佛親姐妹一般。
淳常在撒嬌般的傾向甄嬛,“姐姐越發愛笑話我了,不過姐姐說得也是,我不能再這麼吃了,皇上都說,我現在的衣裳每兩個月就要新做不是長高了就是長胖了。”
此話過後,富察貴人和欣常在輕揚的嘴角頓住。是啊,淳常在不是懵然無知,喜歡吃吃喝喝的鄰家妹妹,而是已經承寵,要與她們争奪寵愛的妃嫔。
淳常在忽然把話引向我,“不過,我倒是羨慕像怡姐姐這個樣子,可以如此清瘦。”
“淳常在羨慕我纏綿病榻,可我卻羨慕你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呢。”我笑吟吟答道。
我聽得淳常在這派所謂的天真之言,不由得想起碎玉軒的寝衣之比。我的寝衣怎麼隻配随意裁下來供人取笑麼,未必,不過是為了捧甄嬛而故意踩我一腳罷了。
思及此,我的目光不由得變得有些毒辣,淳常在一時之間笑意凝滞。好在皇後打着圓場,“好了,胖了又有什麼關系,隻要皇上喜歡就好了。”
“你呀,看你這麼清瘦,平時不僅要吃藥,還要多調養才能好啊。”皇後滿面和藹的說着,我隻笑笑不說話。
回延禧宮的路上,聽見牆角處幾個偷懶的小太監嗚嗚咽咽的說着,“昨天我托人往家裡送錢,才知道我家小妹沒挺過去,到底是高燒燒死了。”
冷硬的風聲卷起哀愁,把顫抖的尾音吞沒在風聲呼嘯裡。
寒冬已至,宮時疫就要來了。
皇帝因着宮外時疫之事忙的眼下一片烏青,在晚膳過後急匆匆的來了延禧宮。我還沒來得及戴上前些日子皇帝送的钿花,皇帝就裹着一身的風雪,随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扔到我懷裡,言簡意赅道,“讀。”
我翻開書頁,是一篇遊記。我心想,皇帝這怕是将我當成純元皇後的鹦鹉了,煩悶時到我這裡找一段過去祥和的回憶。
過了好久,直到讀的口幹舌燥,皇帝才悠然睜開眼睛,纡尊降貴的給我倒了一杯茶,随後又急匆匆的跨門而去,隻留下身後蘇培盛笑的尴尬。
“怡貴人,皇上這幾日政務繁忙,心情不佳。皇上這是忙裡抽閑到您這來一趟,又要回去批折子了,您别放在心上。”
“怎麼會呢,皇上願意到我這裡來,我就很開心了。”
寶莺将重新換好滾水的湯婆子遞到蘇培盛手裡,蘇培盛道了謝,忙跑着跟上了皇帝的腳步。
這麼來回一折騰,延禧宮的熱氣就散了大半,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燒不起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