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心像被無數根鞭子狠狠抽打,痛意蔓延至全身,久久無法平複,她的眼眶也瞬間濕潤,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内心滿是自責與悔恨。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昨天還活生生的雲澹,為何今日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若不是今日是雲澹生辰,柳意歡想着趕早來看看雲澹,怕是到正午李嬷嬷送藥才能知道雲澹的死訊。
她緊閉雙眼,猛地扭過頭去,試圖将洶湧的淚水囚禁在眼眶之内,不想讓悲傷如此輕易地決堤。
良久,柳意歡才強自鎮定下來,她緩緩擡腳,一步步朝着雲澹的遺體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仿佛腳下的地面也變成了泥沼,拖住了她前行的腳步。
她顫抖着伸出手,替雲澹細緻地整理衣裳和頭發,手指輕輕滑過他冰冷的肌膚,心中滿是酸澀。
柳意歡深知,雲澹生前是個極為愛幹淨的人,定不願以這滿身血污的模樣踏上黃泉之路,所以即便滿心悲戚,她也要幫他料理妥當。
随後,她從帶來的包袱裡取出一件藍色雲紋衣裳,這件衣裳是她耗費無數心血,一針一線親手縫制而成,本打算今日送于雲澹作為生辰禮,還能看到雲澹穿上它時欣喜的模樣。
可如今,一切都化為泡影,甚至連告别的機會也不曾留下。
直到雲澹的裡衣被褪去之後,柳意歡這才發現缺了一塊衣角,心中頓生疑惑,她下意識地仔細翻看,可緊接着,又在雲澹的背部發現了幾處清晰的被踩踏的鞋印。
她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憑借着對細節的敏銳洞察力,從鞋印大小初步判斷出是個女人所為,再端詳鞋底紋路,那精緻複雜的紋理,分明指向一位官家小姐。
柳意歡在心中反複思量,也唯有嫦曦對他們懷有如此深仇大恨,有這般動機做出此等行徑。
可是嫦曦手無縛雞之力,而且雲澹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按常理,他怎會輕易被嫦曦踩在腳下?
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或許雲澹的身體從一開始就一日不如一日,這些天他努力裝作一副快好了樣子不過是掩飾罷了,目的就是不讓她擔心。
想到這一點,柳意歡顧不上心中悲痛,她連忙轉身查看雲澹的藥碗,好在雲澹還沒有喝完,剩下一點藥渣,但也因此發現了雲澹留下的血書。
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顯然是雲澹在極度虛弱的狀态下所寫,雖然通篇沒有一句對她的問候之語。
柳意歡收起血書,轉身替雲澹仔細整理了一番,她用手帕輕輕蘸取清水,溫柔地擦拭他嘴角和脖頸上殘留的血迹,這才将他輕輕扶到床上躺着。
看着雲澹蒼白的面孔,柳意歡也遲遲不散泛紅的眼眶,她緩緩俯下身,閉上眼睛,輕輕在雲澹的額上印下一個吻,雙唇久久地停留在那裡,就當是一場告别。
她來不及悲傷,隻得拿着藥碗匆匆回到府上,剛好碰上煎好藥的李嬷嬷拿着小小竹籃欲要出府,于是便趕忙上前攔下。
“嬷嬷,今日就不用去了,你且來我房中,我有要事要你去做。”柳意歡冷冷道。
她的的聲音平淡而低沉,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李嬷嬷擡眼望去,隻見意歡面色如紙,毫無生氣,眼神中隐隐透露出深深的哀傷與決絕,她心中暗覺大事不妙,但也不敢多問,便連忙折返,緊緊随柳意歡身後,一同回到了房中。
一進房,柳意歡輕輕揮了揮手,原本正在房中打掃的侍婢們立刻心領神會,迅速退下,并輕輕關上了房門。
隻見柳意歡輕輕揮了揮手,原本在房中打掃的侍婢迅速退下,并将房門關上了。
“二小姐,這是......”李嬷嬷中滿是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
“嬷嬷,你且将這藥碗杯身及其藥渣通通查一遍,看看有無異常?”柳意歡說道,順勢将藥碗遞給了李嬷嬷。
“二小姐是懷疑......”李嬷嬷說道。
她欲言又止,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雲哥哥死了,我懷疑有人給他下毒。”柳意歡冷冷說道。
她的眼裡夾雜着一絲憤怒與恨意。
見狀,李嬷嬷先是一驚,手中的竹籃差點掉落。
“這不可能,這藥是老奴親自煎好的,更何況這藥材也沒有問題。”李嬷嬷趕忙說道。
柳意歡神情嚴肅,目光堅定地看着李嬷嬷,說道:“所以才叫你仔細查查,順便将今日的藥也一并查了吧?記住不許伸張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