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名腳踝以下褪至透明,氣若遊絲着铠甲的将士對着張時鸢半跪行禮。
張時鸢不知為何登時眼淚直流,情緒悲傷,興許此人是原主舊識。
将士哽咽,“高将軍與夫人至今還不肯入輪回,隻因放不下小姐……高府上下除了小姐無一幸存。”
嘶……柳仙聞言重重歎了一口氣, “我覺得我們幾個夠苦了,沒想到半仙更慘。”
嫁衣女鬼默默飄至将軍面前,俯身擡其手臂欲将他扶起。
無頭男屍擡起手,隔空擦淚,好似忘了自己已經沒有了頭。
白發蒼蒼的老妪拄着拐杖踱到張時鸢跟前, “姑娘,咱這幾個案情姑且放置一邊,這等深仇大恨晚報一刻都讓人氣得急火攻心,我們定會助你。”
張時鸢一時哽咽難言,點了點頭。
原主被滅門,全家老小怨氣值加起來估計得有個一萬?
張時鸢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何止一萬?”柳仙從袖口探出頭,幽幽說道, “你可知高家滅門慘案的兇手是誰?”
沉浸在悲痛中的将軍經此一問,旋即搖頭, “小将乃孤魂一個,行淺力微,不及得道仙人分毫,還請柳仙指點一二,若小将知道真兇定不會讓其得一絲安生。”
柳仙聞此,扭動腰肢昂着腦袋,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高大威猛。
“這高家滅門的緣由說來荒唐……”
張時鸢本以為與原主長相姓名相同已是萬中挑一的緣分,沒想到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原主張時鸢原名高霓玄,為了躲避皇帝趕盡殺絕改名換姓張時鸢住在舅舅家,舅舅家恐事發又将其秘密送往镖局。
原主因其帝王命格被滅門成為孤女,出生至今受盡苦難,在舅舅家更是遭舅母嫌棄,入了镖局以為能學個功夫傍身,卻因其為女人身份而不被重視在後廚打雜荒廢至今。
“這等開局如何成就稱帝大業?” 張時鸢算是明白了系統的“良苦用心。”奈何自己也剛入道,僅憑“通靈”的技能又如何開辟大業?前路真是一片渺茫。
見衆人鬼聽的認真,柳仙定睛回望向東南方,循其方向延綿一千裡,是高家原址舊宅,如今一片廢墟,雜草叢生,那狗皇帝為絕後患,竟燒了個幹幹淨淨。
“當年給你算命的老道人如今替高家背了因果,下了口舌地獄,他若是知天機而不為,高家也不會落此下場。”
“算命老道?”張時鸢聞此頓覺親切, “同行呀。”
柳仙斜睨其一眼接着說道, “僅僅因為一個傳言就将高家滅門,這皇帝此般暴戾昏庸定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滅門兇手真是當今皇帝?” 張時鸢雖有猜測但不确定,這下子傻眼,這難度不亞于九頭蟲讓鲶魚精幹掉孫悟空。
“沒錯,”柳仙笃定道,“且如今這暴君身側還有一修邪門歪道而成了精怪幻為人形的蠍子精,如今是大周國國師。”
張時鸢已經聽不進後話了,她心裡喪氣着追問系統,“什麼武力值什麼都不要了,我想回原來的世界還有什麼辦法?”
如此天崩地裂開局,她隻想跑路。
柳仙知其心裡所想,苦口婆心,“半仙你忘了一個人。”
“什麼人?”張時鸢擺爛的心稍稍緩了緩。
“傅雲羨。”
“沒聽過。”
“你不過才與其交手,竟這般魚的記憶。”柳仙白眼翻上了天。
“面具男?”張時鸢兩眼一黑,“那個偷我羅盤的狗男人?”
......
柳仙頓覺多說無益,便扭着屁股咻的一下入了張時鸢的袖口。
張時鸢見狀垂下手臂試圖将其從袖子裡抖出來,奈何無用功。
其餘幾人也識趣地匿了真身。
此刻,馬車外,林道中,押镖一幹人馬出了密林到了主幹道,不消一個時辰便能到達目的地。
一陣陰風拂面,衆人渾身一激靈,看着彼此面面相觑,好似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發生了什麼卻不大記得。
王其看了眼馬車,欲言又止。想問問後來發生了什麼,見貨物完好,便不多言。
待張時鸢醒來,已是一日後。镖局的人卸完貨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京都,全然忘了昏睡在馬車裡的張時鸢。
她睡眼惺忪地起身伸伸懶腰,愣了半晌才發現些許不對勁,一把掀開門簾。
這是回镖局了?根據原主的記憶,應該是回來了。
張時鸢循着吆喝聲到了镖局影壁處。
“張時鸢?”端着菜肴的老媽子見她這般鬼鬼祟祟,沒好氣責罵道,“這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原來你在這偷閑?”
想必這就是經常欺負原主的管家,張時鸢欲開口怼回去,隻見王其握着酒杯迎面而來,“張小姐,借一步說話。”
“有什麼話不能這裡說?”張時鸢見着王其,脖子就有些打發緊,腦海浮現王其昨日目眦欲裂,咬牙切齒地要要将她掐死的醜惡嘴臉。
王其登時語噎,“張小姐說笑了,此番路途辛苦,身為師兄本該敬你一杯。”
“總镖頭呢,我要見總镖頭。”張時鸢說着朝主廳眺望,此次她護镖有功,該她去邀賞。
見到總镖頭的面,就是你王其的死期。
“何必這番心急,弟兄們舟車勞頓,待修養好再見也不遲。”
“哦?”張時鸢凝神上下掃視一番,“莫不是做賊心虛?我立了功去邀賞,你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