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桃子大叫着向母親沖去,旋即收住腳步,“……”半晌,終于從肺部深處擠出細碎的呼吸,“……這……這是……什麼?”她的聲音顫抖着,向昶投出疑問。
屍體的外形不斷扭轉變化,似接收不良的電磁信号充斥着雜音,又如撩撥開雲霧一般逐漸幻化成最初的形态——
地上的軀體失去人形,隻剩一隻被斬掉頭的巨大昆蟲躺在粉色的粘稠液體中,生長在胸部兩旁的手臂和腹部的腳在空中毫無規律地揮舞,斷面不斷翻湧着新鮮的顔料。墨綠的外殼上滿是印刻的奇妙花紋,正暗暗散發着幽光,滾落的頭顱上覆蓋着一張面具似的臉,臉從上颚根部剖開,露出層次不齊的牙齒——它絕非“正常”之物。
“這是仿形,祟的一種。”昶略微作了解說便蹲下身,在蟲體上切開一條縫隙,伸手進去像是在找什麼。
“仿、仿形……?祟……??那是什麼東西?……它怎麼變成我媽媽的樣子?!”桃子緊緊捏着拳頭向後退了半步,“那、那我媽媽呢?媽媽她去哪裡了?!”
“被這東西吃掉了,”昶淡淡地回答道,“仿形如果不吃人就沒辦法變成人的模樣。”
“你、你胡說什麼啊??”桃子突然想笑,不論是呈現在眼前的事實抑或被告知的真相,這些偏離常軌的東西真的不是一場費盡心思的惡作劇嗎?
“媽媽被吃掉了?你的意思是她已經……已經不在了??
“哈、哈哈……”她捂着嘴,縮在牆邊拼命壓抑着呼吸,“……太惡劣了……太惡劣了!你什麼時候和媽媽串通好騙我的?一點都不好笑……!一點都……!
“媽媽躲在哪裡了?!裡屋嗎?!
“……你說話啊……!?”
桃子試圖拉住昶,但對方巧妙地避開了抓扯。
很快,他似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從仿形的體内掏出一顆顔色有些渾濁的光滑球體,大小和乒乓球相仿,仔細觀察能發現球身表面不斷浮現着文字似的規則圖案。
“人造祟的祟核都不能用吧……”他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把球捏得粉碎。
仿形的屍體也應聲化作了塵埃,逐漸彌散在空中,仿佛不曾存在過。
“……消失……了?”随着仿形的軀體慢慢消失,桃子感覺自己的雙腿愈加難以支撐起身體,她緩緩地跪坐在原地,即使傾注全力盯着那片飄散的晶輝也吐露不出更多的言語,空白的思緒中僅有回憶不斷在閃現,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傾瀉而下。
一切來得太突然,現實對她來說難以接受——沒有解說、沒有鋪墊、沒有轉折,昶為事件直接畫上了把所有可能性都抹消的句點。
“好,委托完成。”少年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少量飛塵,“恭喜你,今天起不會再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