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也得去!”桃子不由分說,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把那家夥叫上不就行了。”
“那家夥?”沒明白昶說的是誰,桃子回過頭,發現昶指着離校門不遠的角落,仔細一看有人躲在牆後面,正是自稱“真典子鼠”、穿着黑色服裝的少年。
被桃子和昶兩人盯着,少年帶着滿臉寫着“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尴尬表情僵硬地向桃子揮了揮手:“你、你好……”
且不論昶,至少子鼠昨天的行動給桃子留下的印象還算正常,比起昶,子鼠大概更靠譜一些。即使她并不想拜托昶或是子鼠幫忙,但倘若真的發生自己無法阻止的事,無能為力的結果隻剩自責與後悔,桃子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我現在要去昨天被霸淩的女生家了解情況,”桃子頓了頓,“你能一起來嗎?”
子鼠沒說什麼,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回去了。”目的達成,昶轉身就要離開。
“回去的話今天你沒晚飯。”卻被桃子一句話拽了過去。
三人沿着夜鹞河前行,時常有大人或是小孩騎着自行車與他們擦肩而過,河對岸的馬路偶爾駛過的汽車按着喇叭催促行人讓開道路。本是熱鬧的晚餐時間,氣氛卻沉寂地猶如被蒸幹水分的荒漠,枯涸的空氣将嘴唇上了鎖。
桃子既不了解昶也不了解子鼠,更不了解祟或者除祟師,這些都是擾亂她應有的生活、把平靜平凡平穩的現狀徹底打碎的玩意,它們滿懷惡意,哂笑着桃子對世界的認知。面對來自未知的威脅,她唯一能做的僅僅是懷揣着惴惴的不安,戒備它們可能帶來的一切異變。
保持平和的心境與他們兩人一起行動,桃子已經盡了目前最大的努力。
子鼠呢,最初他就表明了态度——來監視昶。或許有什麼不能讓步、不能原諒、不能釋懷的理由。他的舉止和神色中始終充盈着憤恨和敵視,甚至不屑于隐藏起這些,更是要堂而皇之地告知所有人:昶一定是犯下某個無可原諒的罪孽才招緻如此。說不定他還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孤立昶,孤立這個罪人。
桃子對昶的态度則讓他感到好奇,假如他知道了其間因果,興許能和桃子友好相處——這都是後話了。
唯獨昶心不在焉地眺望着河面。逐漸靠近的石橋的影子被拉得很寬,漆黑的涵洞幾乎要吹出陰冷的風;斜下的夕陽将水紋反射在河堤的草叢間,尖端開始枯黃的草葉受了一天的炙烤顯得垂頭喪氣。倏然水浪構成了恰好的角度,幾束陽光閃入瞳孔留下灼燒般的印記,令他不得不半閉着眼挪開視線。
“桃子。”昶忽然打破了沉默。
昶不是什麼會讀空氣的類型,此刻開口自然也不是為了活躍氣氛,他隻是觀測到了某種奇妙的現狀,在想要求證的基礎上呼叫了最能證明其說辭的對象而已。
“怎麼?”桃子随意地應了聲,表示聽到了,目光還是移了過去。
不止桃子,子鼠也向昶投去了注意力。
“那邊,是姚罂吧?”昶沒有用手指明确地指出具體位置,但順着河面,桃子和子鼠很快也找到了目标。
一位劉海長得蓋過眼睛的少女從涵洞中走出來,桃子立刻便認出是姚罂沒錯。她此時穿着便服,臉上和手臂還貼着繃帶,雙手抱着一個髒兮兮的紙箱,不過嘴角挂着笑容,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
她腳步輕快地登上對岸的堤岸,背對着桃花一行人向前走去。
衆人都産生了同樣的疑問:“姚罂在這裡做什麼,她要去哪兒?”
當然,姚罂是不會顧慮三人的困惑而停下腳步,她過了馬路,即将鑽進街巷轉入視野的死角。
“涵洞下還能做什麼?”昶對姚罂到底在之中做了什麼顯示出十足的興趣。他正準備脫離隊伍走下坡道之時,“我去下面看看。”子鼠率先開了口,他看着桃子,“你跟着她吧,我等下會趕來的。”
雖然不知道子鼠要如何跟上,總之桃子還是點了點頭,接着拉起昶的書包急忙向前趕去,完全無視了昶一臉的不情願。兩人很快便與姚罂一樣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子鼠從橋面上繞過河流,踩過河堤上簇擁的野草堆站在涵洞前。他稍稍做了深呼吸,随即朝内部走去。
大概因為是背陰面,洞内的空氣顯然比外部陰濕不少,植被由青苔取代。伴随腳下沙石摩擦的聲音反彈在牆上的頻率逐步增多,一股惡心的惡臭飄了過來,子鼠難以忍耐地捂住了鼻子。這個涵洞的另一頭并非開放式,而是連通下水道的暗河,因此有異臭也在所難免吧。
莫約又走了好幾步,光線已經變得格外昏暗,勉勉強強能分辨出眼前有個人為搭起的簡易棚屋,其實稱為棚屋也略微牽強了些,畢竟隻是幾塊木闆顫顫巍巍地靠着洞壁罷了。
隻是,離棚屋越近,臭味就越清晰。
子鼠掀開了棚屋的草簾,撲面而來的氣味差點讓他反胃到吐出來。然而裡面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白色的符紙,紙上寫着某種文字,隻見符紙緩緩地浮了起來,發出白色的熒光。要照亮整個涵洞肯定不行,但想要看清棚屋裡的東西是足夠了。
熒光亮起的瞬間,子鼠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