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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話 主菜Le plat princip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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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11月30日,周六上午十點,子鼠按照事前約定好的時間按下桃子家的門鈴。

桃子早已用過早餐收拾妥當,“早上好。”打開大門,她向同齡人道着早安。

“早上好。”子鼠應着,換上拖鞋。哪怕今天有前往圖書館的計劃,他還是老樣子帶着包,裡面裝着作業。不過令他感到些許新鮮的是,昶的房間門竟然開着,屋裡卻不見他的身影。

“昶這家夥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桃子從廚房拿出兩個杯子和水壺放在餐桌上。就以往昶的習慣而言,周末上午能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能除了幸運兔腳,家裡還有什麼别的急事吧。”

“嗯……也是,我以前也有幾次被叫回家。”子鼠表示理解,“雖然距離我家送來資料才過去短短幾天,但還是希望調查能有新進展。我們等下幾點出發去圖書館?”

“下午一點出門,坐電車大概半小時到。”桃子看了眼時鐘,“在那之前可以先把作業做完,應該沒剩多少了?”

“沒剩多少了。”

“好,那就抓緊時間,早點解決我們早點出門。”桃子拍拍手坐在少年對面,“午飯也可以早點吃。”

對此子鼠沒有異議,盡管挂心兔腳術式的流出與桃子的特殊能力,事情仍然需要按部就班地處理,先将手邊的事做好才是主要。

再說能力這回事自己提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議,而據資料裡第二機關大多數人的說法,學會能力猶如呼吸那樣自然:“不知怎麼的就應用自如了。”也屬實談不上有參考價值。

就算桃子和柒玉也同樣如此不用擔心她們對能力的掌控,可了解能力的來源和原理還是十分必要。一來是緩解能力與靈力的沖突,二來是為萬一發現其他能力者做準備。

一想到還有不知道多少能力者隐藏在各處,子鼠就感到胃部微微作痛。

假如他們都和柒玉一樣随随便便就引發什麼怪事,那豈不是整個城市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老實說,家系目前所處的位置很尴尬。

家系在表面上對靈力這類超自然事物保持低調的主因,無非是為了自保。暫不論這些東西與當下社會的主流思想相悖,祟務最初建立的目的之一便是監管家系。若是家系膽敢擅自利用靈力做些不該做的事無外乎以卵擊石,後果每個人心知肚明。

即使形而上的臆想不論何時都不會被根除,但更普世且普适的力量才具備現實意義。

拜其所賜,家系大約從上上代就從除祟開始轉型,經過百餘年的經營各自面向不同的營生。真派的醫館、藥鋪,德派的商行、當鋪均是各家順應改變采取的措施。

而德派——尤其是德尚家——正積極推進家主新的更疊方式也是對現狀的适應和妥協。

“祟的舞台就要落幕了。”

這是家系幾十年來越發切身的認知。

誰都不能抗拒時代的洪流。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因素糾纏其中,隻是誰也無法預知這微妙的平衡會以怎樣的形式打破。

總有一天,與祟相關的一切會轉入地下,再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家系若不能在那一天來臨前做好充足的準備隻會被外界碾碎。

就連此時單獨行動的昶亦熟谙這點。

“如果真的有能擺脫靈子的束縛、直接對現實造成影響的一系列能力,那家系的選擇會多出幾種,最簡單的是找出将靈力變為能力的方法,或是找出足夠的能力者重新确保自己的地位。

“可惜能力者過于分散、第二機關又樣本不足,以至于一直都沒有得出有用的結果。但眼下連續出現三位能力者,這樣的機會可謂絕無僅有……哼,巧合到有點笑不出來。”昶中斷思考,扶着扶手從座位上起身,“嗚啊……腳麻了。”

他不習慣這類堅硬的座椅,需要活動活動開始酸痛的肌肉。

車廂内乘客不多不少。由于到達目的地還有些時間,大多數人在座位上打瞌睡,因此昶的舉動并未引起過多注目。

餐車放在整列列車的中央,前後的連接點設置的吸煙處煙霧缭繞。室外寒風凜凜,車窗隻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開合以便通風。

要說的話,車上提供的午餐雖然不算好吃,但從賣相和氣味來講比北觀中食堂要好上少許。

——是的,這是普通班次的列車,早上七點從岐良出發駛向裡津,全程七小時左右。

昶今天的出行不是為了回德派,而是去裡津的京鐘大學拜訪病子珅;周二晚上聯絡的對象也并非家裡,是這位民俗學老師。

雖說去拜訪老師是商的交代,挑在這個時間點去基本上可以将病子珅與能力者劃等号,至少昶如此确信,另外,他還有其它内容要确認。

因為打算當天往返,少年随身沒帶什麼物品,本應該至少準備些伴手禮,考量到時機和開銷最終作罷。

“誰回家會專程去買同城的伴手禮啊,桃子他們倆肯定會起疑。況且車票隻用平時剩下的錢就能解決,再有新的支出舅舅問起也很麻煩。”昶屏住呼吸,快步穿過吸煙區走到車廂盡頭無人的角落,打開車窗大呼一口氣。

即使冷風灌進嘴裡差點沒讓他氣管痙攣,也好過令人窒息的煙味。

“若是認為能力者對家系有幫助,舅舅大概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認為會給祟務留下口實,可能要盡早除掉他。”

漸漸習慣空氣的溫度,昶趴着窗台看向窗外。

沿途的闊葉林樹葉落盡,枯枝往遠處綿延。岐良很少下雪,天卻很難放晴,所以冬季的色調單一乏味。

灰色的地面、灰色的樹幹、灰色的遠山、灰色的天空。

灰,灰,灰。

凝視出補色的殘影也不會有新的顔色擠進視野。

今年也是一樣。

“……家系怎樣都無所謂。對老師的身份保密的話暫時可以不用想這些。”

少年盯着不斷向後掠過的畫布發起呆來。

下午兩點二十三分,岐良市市圖書館。

家系保管了衆多虛言與靈力相關的資料,但能力者的信息少之又少,想了解能力者說不定直接去公衆圖書館更有意義,畢竟有關的蛛絲馬迹都夾雜在怪談、雜俎、遊記,以及傳記裡。而所有記錄祟的文獻都能從某本書中找到發端,這便是《虛子言》。

子鼠和桃子從書架上取來的第一本自然也是它。

兩人挑了個就算小聲讨論也不容易影響别人的位置坐下。

“上次我翻開這本書已經是小學的事了,哈哈……”桃子看着去年年底重新印刷的新封面,有些懷念,“那時很多字還不認識,隻記得一些插圖。”

“我也差不多,都是月陽哥斷斷續續講給我聽的。”子鼠為自己也拿了一本從第一頁開始閱讀,他坐在桃子對面,要同看一本并不方便,“父神與母神兩位真神分離太初,隔開天地創造了世界……

“噢,這張插圖和以前我看的版本一樣。”

“唔……父神和母神最初是一體,之後因為素來的不和而分開,分開之後仍然争端不斷,最終軀殼都腐朽在雲層之上。

“祂們的血變成大海、肉變成神子,也就是天之民。”桃子接着往下浏覽,“天之民繼承父母的怨恨在天上互相争奪,祂們之間的戰争引發天災,令天不再适合居住。迫于無奈,祂們抛棄天來到地面。

“為了避免地也像天一樣千瘡百孔,于是天之民依照各自的模樣捏造出萬物——地之民代為争鬥……這段我有印象。”少女輕聲念完概述,擺出微妙的表情,“這個版本翻譯成了白話文讀起來是很輕松啦,但講給小孩子聽真的蠻怪的。”

“同感……”子鼠與少女的看法不謀而合,“隻是‘萬物相争’這個觀點談不上有問題。不過對家系來說更重要的是後面的部分。”

“後面?”桃子将注意力放回書面,“後面我沒讀過。”

“地之民中其中一支——人的先祖,為保護自己創造出人神。”子鼠啪啦啦地往後翻頁,他停在一頁插圖上,旋轉方向展示給桃子。

插圖畫着幻想的形象,披着紅色的皮、長着孩童的臉。與眼睛半閉、表情溫和的面孔相反,身體像衆多肢體與碎肉拼湊在一起的節肢動物。

“呃……這是神?”少女不禁皺起眉頭。

即使各路宗教不乏相貌兇狠的偶像,可就外形而言這隻神無法給人帶來任何好感和敬畏。

“我也覺得人神的模樣看起來不舒服,但其他文獻對人神的描述相差無幾。考慮到人神将天之民幾乎斬草除根,特地将外形以荒誕的模樣表現出來也無可厚非。”驚吓同伴不是少年的本意,子鼠收回書本跳去其他頁,“而且人神是所有祟的根源。”

“嗯?怎麼回事?按照前面的說法,人神不是保護人的神嗎?”

“是這樣沒錯,人神為人赢來了生存的空間,在将人從威脅中解脫出來後祂消失了。”少年拿起借來的另一冊《津澤通志》,一邊講解一邊查找相應的記述,“許多文獻表明人神因為解體而消失,靈子由祂的碎片而起,促使祟的形成……

“像這裡。”他指出書中的一段,“人神碎片散播在地面各處,被地之民吸收,由此地之民獲得靈力、産生了最初的祟。”

“嗯……”桃子辨别出那段文言文的大意,緊接而來是更多疑問,“其實我有點糊塗了……昶說第二機關的人是披着人皮的祟,但他們同時都是能力者對吧?能力者使用的是靈力以外的力量,呃……”

“啊——這個,是概念混用造成的,以前我也經常搞錯。”明白桃子的不解,子鼠不禁苦笑,“最先提出‘祟’這一名稱的文獻沒有對能力者加以區分,或許當時還未對他們有足夠的認知,于是一切能引發超自然事件的人和物全被統稱為‘祟’。直到後來才為 ‘祟’補充了狹義上的定義、默認以靈子作為基礎,但同時習慣用法也未完全舍棄。”

“原來如此……”大概了解原委,桃子多少能類比相似的例子,她捏着下颚總結得到的訊息,“即是說,靈力和靈子就是人神的力量……那區分能力和靈力的文獻沒有關于能力來源的記載嗎?”

“嗯……第一本提出能力者的是《金水志》,書上隻略寫了一位能借用飛禽的眼睛俯瞰整個金江流域的人而已,至于這人的來曆和名字隻字未提。再往後,其他涉及到能力者的資料不多,他們仿佛煙霧飄忽不定,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少年從座椅上站起來,“總之我把《金水志》也找來給你看看。”

文言文讀起來費力許多,但說不定有機會掌握更多線索。“唔……好。”如此自我安慰,桃子遲緩地點點頭。

《金水志》作為一部記錄金江水道源頭、地理地貌、及各類典故的雜記,沒有像《虛子言》一樣裝訂花哨的書封與親切的翻譯,同少有人研讀的專業書籍類似,簡陋的深黃色的書皮寫着書名和作者。

“前幾節課我們說過水對農耕文化的意義重大,所以與江河相伴的民俗也不勝枚舉。

“下周上課會講金江流域對津澤一帶民俗的影響,這周課後需要你們閱讀《金水志》,下節課每人交一篇讀書筆記。”病子珅結束這周的授課布置作業,鈴聲恰好響起。

“诶——”

“老師,我們其他作業也很多——”

“叫苦我可不聽,我知道上次有不少人的筆記是上課前一天趕出來的,再這麼幹就扣你們平時分。”回應堂下學生的怨念,老師整理好課本與講義,“好,下課。”

“慘耶,我對古文一竅不通……”

“不然我們去抓兩個漢語言文學班的來?”

“等下要不要去吃點東西?突然好餓。”

“周六上課太累了,我要回去睡一覺……”

學生拿着各自的東西熙熙攘攘離開教室。

等人差不多散盡了,遠遠躲在最後一排的紅發少年才向講台走去。

尚未離開的學生投來探查的目光,少年朝他們點了點頭。

即使昶試圖不引人注意,但光是顯眼的發色就與低調無緣。

“民俗學怎麼樣,有意思嗎?”病子珅笑着眯起眼睛。

他也當然注意到了前來拜訪自己的昶,不妨說,當病子珅前幾天在電話中得知昶到達大學的粗略時間恰好與上課時間對得上,自己就給出順勢來大學聽上一課的建議。

“比想象中有趣。”昶應着,聳聳肩。

“大學選民俗學怎麼樣?”病子珅立即推薦起自己的學科,臉上挂着在昶看來完全是營業性質的笑容。

“雖然民俗學隻是社會學中的一支分支,沒有獨立出去,但這都是目前還未重視起來地原因,是暫時的。

“遲早教育署的那些老頭們能意識到民俗學沒有其他自诩陽春白雪的社會學科目那麼目中無人、反之更貼近生活。”病子珅談起自己的專攻就像打開某個開關,一股腦将各種信息堆在對方眼前,與列車上那回如出一轍,“而且為了深入研究民俗,會有很多機會公費旅遊——”

“老師又在騙人了。”

“那種連續跋涉幾公裡沼澤地或者深山野林的‘旅遊’我可再也不想去了……”

“咦……?他還是中學生吧?”

“貌似和老師很熟?”

門口處的學生發出一陣噓聲,随即又圍繞老師的私生子和親戚展開争論。

“是親戚家的孩子。你們幾個,我還沒到私生子能讀高中的年紀。”病子珅收起講義夾在腋下向門外走去。即使他的神情溫和,卻是笑裡藏刀的真實寫照,“既然你們這麼有空,那我給你們增加點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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