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松動的木闆經不起陳辭兮這通作弄,很快便被翹了起來。
“怎麼這麼多水?”地闆下,是滲不進地下的水,水摻雜着泥土,已經渾濁的不成樣子。
陳辭兮把手伸進水裡,摸了幾把,摸到了一個滑溜溜的東西,那東西被泥土半埋着,準确的說是被泥糊着,陳辭兮幹脆伸進兩隻手,開始在水裡扒拉泥。
“卧槽。”陳辭兮半天後,才把那東西拿出來,“累死個人啊。”
那東西被他拿在手裡,泥漿順着往下流。
“我就說吧,這兒肯定有貨!”
白珂聽得一陣無語,“麻煩你别用一種觸犯法律的語氣說話,行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陳辭兮手裡拿着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物。
陳辭兮随意答應了幾聲,壓根不在意白珂說的話,他把那東西表面的泥扒拉開,露出的是一個密封袋,裡面的東西絲毫沒有受到泥沙的侵擾,時間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包的還挺嚴實。”陳辭兮試着撕了幾下,沒什麼用。
“有剪刀嗎?”他下意識問白珂。
“二十積分。”白珂聲音不變。
“怎麼這麼貴?”
“你需要,所以貴。”
之前價格低是因為陳辭兮不按套路出牌,所以系統沒辦法估計他需要什麼東西,導緻他撿了不少便宜。
陳辭兮猶豫了片刻,把快滑下來的袖子往上撸了撸,直接上手撕。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老祖宗誠不欺我。
沒多久,密封袋被陳辭兮搗鼓出了一個小洞,空氣順着洞往裡進,陳辭兮沒再花什麼力氣,密封袋被徹底撕開了。
裡面裝的是一個木盒子,盒子上寫着兩個字——蟬蛻。
“這他媽不會是那群草人裝皮的盒子吧?”陳辭兮有些不想打開了,就怕一打開,裡面是各種的皮膚組織。
[嘀——]
[系統提示——]
[請玩家進行開箱。]
很合時宜,系統來了條自動提醒,提醒的陳辭兮想罵人。
“打開看看呗。”白珂慫恿他,“你都找出來了,不打開不是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嗎?”
對。
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
陳辭兮自我安慰道,“我要是不打開就是浪費生命,浪費金錢。”
說着,他把手放到盒子的蓋子上,毫不猶豫地掀了起來。
裡面并沒有什麼皮膚組織,而是一本書,上面寫着蟬蛻兩個字。
陳辭兮:“……”這破遊戲能認真點嗎?
他把書拿出來,書很薄,書頁有些泛黃,明顯是被人翻過好多遍的。
陳辭兮翻開第一頁,上面是幾個手寫的字,朋友,想獲得永生嗎?
不想,謝謝。
下一個。
陳辭兮繼續往後翻,這是一本日記——
我又一次踏足了這個鎮子,這個曾經給我帶來的希望和絕望的鎮子。
鎮子裡的人還是那副樣子,遵守着他們那可笑的信仰。
供奉。
他們沒有認出我,隻認為我是一個外鄉人,帶着一個幾歲的男孩路過這裡而已,他們似乎忘了,十年前,同樣是今天,一個與鎮子同樣可笑的人,走了進來——
“你好,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裡歇一歇腳嗎?”男人問路過的人,那人打量了他一下,一個四十上下的男人,左手提着一個布包,右手牽着一個男孩兒。
“可以,蟬之鎮不排斥外來人。”那個鎮民說。
男人帶着男孩走進來鎮子。
這是一個剛剛經曆過洪水洗禮的鎮子,泥土濕漉漉的,所有人都在從家裡向外潑水,水滴濺在了男人的衣擺上,男人擡頭,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老人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可最終隻是把手裡的一桶水盡數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男人走上前,接過了老人手裡的水桶,站在木屋旁,“咱們鎮子的防洪措施一直沒有修建嗎?”
“防洪措施?”老人搖搖頭,“一年了,時間到了,就沒有用了。”
老人的話說的模棱兩可,可男人知道。
鎮子裡的人每一年都會從孩子裡選出一個适合的,做他們的小王子,以此躲避洪澇災害。
現在,又到了骨肉分離的時候了。
天空陰沉沉的,鎮子裡所有人的臉色也一樣,他們在思考,在觀察。
誰家的孩子适合挑起這個巨大的責任。
陳辭兮見地上的水漸漸滲入地闆,幹脆靠着門坐下,又把日記往後翻了一頁。
我在村子裡住下了,他們把我安頓在了一個我熟悉的地方,原來這間木屋一直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嫌晦氣。
我在鎮子裡轉了幾圈,鎮子什麼也沒變。
愁眉苦臉的大人,快快樂樂的孩子,郁郁蔥蔥的草木,高高低低的木屋,傲然挺立的廟堂,以及,未修完就廢棄了的防洪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