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悶着聲音笑了,“哥哥騙人。”
陳辭兮嗯了一聲,起身拉着他的手,“木木真乖,不愧是鎮長帶來的孩子。”
比其他孩子要成熟,明白什麼事在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時候不應該做,也不過分放縱,甚至,連那份不屬于他的責任也被他默默記在了心裡。
有人記得。
有人記得。
而鄭炎沐這個男孩,他不光記得了,還把那份不屬于他的責任輕輕往自己身上攬。
隻是想讓爸爸,這個鎮子不被認可的鎮長輕松一點,開心一點。
“他确确實實是個好孩子。”陳辭兮忍不住跟白珂感歎,“隻不過造化弄人,老天嫉妒了。”
白珂也沒讓陳辭兮唱獨角戲,把他的話接了下去,“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陳辭兮拉着木木走到那個照片旁邊,讓他在那裡待一會兒,轉身開始在這間木屋裡搞施工,敲敲打打的一處也不放過,木木就在旁邊看着他搗鼓這裡搗鼓那裡,忙得可謂是熱火朝天。
直到他敲累了,靠着木屋的牆休息的時候,目光恰好落在了木木身上。
木木僅僅是站在那裡,看着那張被人精心放到相框裡,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的照片。
“你說得對。”他忽然開口。
“什麼?”白珂沒反應過來。
“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真的不好。”陳辭兮眸子垂了垂,似乎是笑了一聲,隻不過很輕,輕到白珂差點沒有捕捉到。
“誰都不知道哪一天,那些擔子會把你帶到哪兒去。”陳辭兮搖搖頭,眼裡帶着些異樣的情緒,“是天堂還是地獄,是幸福還是痛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人總會逃避未知,逃避那些看起來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應激反應而已。
就算是單細胞生物也會有的。
“所以,就這樣吧。”陳辭兮活動了一下,打算繼續施工,“愛怎麼着怎麼着吧,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放松去迎接未知。
試着釋然地面對。
不去瞻前顧後,不去未雨綢缪。
一切順其自然。
“誰知道前面是不是坑,”陳辭兮敲着一塊地闆,嘟囔着,“坑裡面是不是還套着倆坑,坑前面還有個地雷呢?”
白珂剛想說什麼,就聽到陳辭兮開始一展歌喉,“剛擒住了幾個妖,嘿嘿,又抓住了幾個魔,呵呵!魑魅魍魉怎麼他就這麼多!”
白珂:“……”這還安慰個屁。
敲敲打打的聲音持續了多久,白珂就咬牙切齒了多久,直到那惹人心煩的聲音停下了,白珂這才松了口氣,把那顆蠢蠢欲動的殺心收了回去。
木屋還是那個木屋,變了的隻有癱倒在地上的陳辭兮罷了。
他打量着這間房子,視線從一個地方滑倒另一個地方,最終停在了木木身上,恰好,木木正在看他。
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自然到陳辭兮覺得不對勁。
他不由得懷疑,他的出發點,是不是有問題。
這局遊戲到底想讓他找到什麼。
是無辜的孩子,永生的鎮民,還是消失的鎮長,外鄉的客人。
‘朋友,你想獲得永生嗎?’
頃刻間,陳辭兮想起了那個破損的日記本,那個挂念着他的男孩。
“想要得到安适生活的鎮民,為了自己的利益,将無數孩子作為他們得到幸福的信仰的犧牲品,但是他們沒想到,一個忽然出現的鎮長,想要以一己之力,打破他們自欺似的僞裝。”陳辭兮走到木木身邊,伸手把那個相框倒扣在桌面上,“木木,你說的?”
“什麼?”木木回神,眼裡帶着疑惑。
“可是鎮民不願意,但他們隻能聽這位鎮長的話去試一次,可在那些防洪工程建成一半的時候,雨季恰好到了。”陳辭兮拉着木木的手,輕聲問,“鄭炎沐,他們做了什麼?”
木木不說話,隻是看着他。
“他們棄了那些工程,想要選出小王子,再次開始動用他們祖輩的力量,心中的信仰,來抵抗自然。”
灼人的風溜進了木屋,将誰的心燙得發疼,破碎的玻璃上還沾着未凝固的血,又是誰還在回憶着昨天。
“誰,成了他們的信仰?”
“誰,主動跳進了火坑?”
“誰,認為這是成功的前奏?”
“你告訴我木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