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方天。
消失的男主人。
以及娃娃上的花。
“一種花代表着一種語言,一種隻屬于它們的熱烈。”白珂道,“無論好與壞,那都是人賦予的,它們隻能被動承受,它們不會說話,沒有選擇權。”
是啊。
都是人。
人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一方面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世間萬物,瘋狂地賜予它們不同的含義,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無法掌控一切,膽怯被替代,所以給萬事萬物打上了标記,來證明自己曾經掌控過。
可笑。
可悲。
陳辭兮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指針孩子一點點地挪動,“姑娘們,還有十五分鐘了,抓緊時間!”
兩個小姑娘連頭也不擡,好像對陳辭兮的話充耳不聞。方晴正在看卷子的最後一個大題,方天在看卷子的正面。
“連她們也是嗎?”陳辭兮轉身回到書架旁邊,看了看那張雙層床,“會被時間控制?”
“應該是。”白珂順着陳辭兮的目光看去,書架二層,靠着床的位置,有一個手印,手印似乎是新的,但也落了一層灰,對比陳辭兮剛弄上去的,估計是三四天之前的。
剛剛可沒有這個手印。
三四天前的東西,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白珂,你猜猜幾天前,是誰站在剛剛我們站過的地方,給這個書架添了點新花紋。”
“你怎麼知道你身前沒有其他人呢?”白珂一句話讓陳辭兮後背一涼,“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是在你面前裝飾了這個架子,又把别處的灰塵抹在了那出新花紋上?”
陳辭兮用力搓了一下胳膊,“你說的我怪瘆得慌。”
“提高你的适應能力,誰知道以後會碰到什麼。”白珂話雖然這麼說,可陳辭兮還是在思考他剛剛的思路。
“之前我提到時間,方瑕明顯被系統控制了,”陳辭兮想起那個時候,他提醒方瑕快兩點半了的時候,方瑕一瞬間眼神空洞,那份合同不是她自願簽的,而是陳辭兮借着時間,鑽了系統的空子。
“這是一個關于時間的遊戲,計劃表都被孫小找到了,那麼上面的時間節點,是很重要的,”陳辭兮說着,走向小姑娘們,“現在,我們來做個實驗。”
離考試結束還有十分鐘,方晴卷子的背面最後一道大題多了一個算式,方天把卷子翻到了反面。陳辭兮拿起桌子上的時鐘,試圖做調整,他把時間往前扭了兩分鐘。
“你看。”陳辭兮指了指兩個小姑娘,方晴最後一道大題上的算式消失了,方天的卷子回到了前一面。
“我們再來做個實驗。”陳辭兮說着,把時鐘放回桌子上,時間慢了兩分鐘。
“像每個普通家庭一樣,每個房間都應該有時鐘,”陳辭兮目光一直停留在時鐘上,“但方瑕給我們安排的房間裡,沒有一個明顯的時鐘。”
“或者說,有,但我們沒有發現。”他說着,時間過去了兩分鐘,“你現在再看。”陳辭兮指了指兩個小姑娘。
跟之前一樣,同樣的算式被方晴寫在了同樣的位置,方天也跟之前一樣。
“在這個遊戲裡,時間掌控一切。”陳辭兮笑了一聲,“既然這樣,那你說,時間不統一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你現在像個反派。”白珂給了他一個評價,“還是那種要毀滅世界的反派。”
“過獎。”
白珂:“……”
‘嘀嗒——嘀嗒——嘀嗒——’
分針正正好好地指向了六,兩個小姑娘手裡的筆從手中掉落,在桌子上滾了一圈,卷子上暈了點墨迹。
“小朋友們,把卷子給我吧。”陳辭兮笑着說。
兩個小姑娘沒動,而是背對着陳辭兮,似乎在等着什麼。
“時間管理大師。”陳辭兮感歎了一句,他走到小姑娘們的身邊,蹲下身,擡頭看着她們,輕聲道,“你們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你們。”
兩個小姑娘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另一隻空洞的,被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一半的漆黑的眼眶,卻讓她們顯得極為怪異。
“隻要你們想,随時都可以。”陳辭兮聲音透着柔和,他看着兩個小姑娘,笑了一下,“因為你們跟所有的小朋友都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自律,還要認真。”
兩個小姑娘一下子笑起來,方晴歪了歪腦袋,“那哥哥,現在我們幹什麼啊?”
“當然是出去玩啊。”陳辭兮記得四點半之後,她們有十分鐘休息時間,“喝點水,休息一下,一會兒你們另一個哥哥就會過來了。”
雙胞胎一聽下一個哥哥,問,“是哪個哥哥啊?”
“那個帶着眼鏡的哥哥。”陳辭兮解釋道。
方晴一下子皺起了眉,她問,“哥哥,你聞一下我們現在是不是香香的。”
陳辭兮假裝聞了一下,說,“是啊。”
“那怎麼辦?”方天咬着唇瓣,整個人都愁了起來,“那個哥哥很喜歡我們香香的,以前也是。”
“可是我們不喜歡。”方晴接話道,“不舒服,很難受,上完課後就出汗了,還會哭的。”
聽着兩個小姑娘的話,陳辭兮皺了皺眉,半晌又說,“那你們如果不喜歡,就快點調這個,把時針向後撥一個格,知道了嗎?”
兩個小姑娘點點頭,把卷子交給陳辭兮後,跟着陳辭兮出了房間門。
“三分鐘。”剛出房間,迎面撞上了方瑕,她皺着眉,看着陳辭兮,“陳先生不守時啊。”
“可裡面的時間才剛剛過了一分鐘。”陳辭兮臉不紅心不跳地唬人,“方女士抽空去調調表吧。”說完,他跟兩個小姑娘說了句再見,轉身繞過方瑕走回那倆人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