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夜隻好收回目光，道：“去吧，盡快。”

秦绾深吸一口氣，實則手心中全是冷汗，她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陣仗。

衆目睽睽下，她走近花轎，雖好奇内裡的女子，可還是恭敬的行了禮，後壓低聲音道：“顧二小姐，我知你與榮王殿下沒有什麼情感。也許你與榮王成婚也是有你的苦衷，可是若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你會後悔的。”

顧笙聽着熟悉的話語真實的出現在自己耳邊，竟覺得恍惚。她記得在書中，顧笙對這番話無動于衷，随後告訴秦绾：“我并不在意榮王心悅于誰，我也不需要嫁一個心悅我的人。姑娘，我隻嫁有用之人。”

可惜，榮王不是有用之人。

顧笙回神，輕聲開口：“姑娘，皇命不可違，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當今聖上慈悲，若姑娘當真喜歡榮王，去殿外請命，若心夠誠，當今聖上或許會從新考慮我與榮王婚事。”

秦绾輕輕抿唇，她也知這幾乎是在違抗皇命，以她草民的身份可以說是以卵擊石。

但原本今日也沒想着要完完整整的回去，若是這禮成了，才真是....

“多謝。”秦绾下定了決心，朝着宮門的方向走去。

顧明依站在轎子一旁，聽着二人的對話全程，神色複雜的透過轎簾看向内裡那模糊的身影。

“怎麼了？阿姐。”顧笙雖不在意旁人目光，也耐不住一直被人盯着看。

顧明依收回目光，淡淡道：“無事。這轎子還走嗎？”

顧笙輕柔的聲音傳出：“走吧。走出去被攔下，是旁人的錯。若是我們自己不走，怕是要讓旁人念相府的不是了。”

顧明依咬了咬唇瓣，才點頭吩咐喜娘：“走吧。”

“起轎！”

浩浩蕩蕩的隊伍照常朝着榮王府走去。

相府距榮王府不算太遠，隻是相府對顧二格外重視，特意要求成婚當日要繞城兩圈讓全襄陽城的人都知曉，他們相府二小姐出嫁。

果不其然，在繞到第二圈的時候，街口突然沖出一隊人馬，看衣服乃是聖上身旁的禁衛軍。

“顧二小姐留步！”禁衛軍首領林牧高喝一聲叫停了儀仗隊，下馬行禮道：“顧二小姐，聖上有旨。太妃娘娘病重，今日不易大婚，擇日再定。”

顧子夜并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本身今日嫁妹妹他就不爽，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叫停，他更是火氣無處發。隻得道：“家妹是聖上賜婚，如今禮到了一半又叫停，是将我相府臉面摁在地上嗎？”

“大哥！”顧明依頓覺頭疼，看了看身側的妹妹又看了看身前的大哥，隻得上前扶起林牧道：“林大哥，不好意思啊，今日我大哥心情不佳多有得罪。您說的事情我們記下了，沒有拜堂便不算成親，我們回去便是。聖上的意思，便是我們相府的意思。”

顧笙如何不知，這隻是阿姐在百姓面前為了自己挽回顔面的說辭，暗指宮中意思多變，相府也隻是聽命令行事。

林牧并未動怒，便道：“小顧大人在刑部是出了名的冷面郎君，下官自然不會見怪。”

忙活半月的事最後成了一場鬧劇。

轎子停在相府門前的時候，顧笙心下暗自歎了一口氣，終于算是解決第一件事了。若是嫁進榮王府，才真是開始了守活寡的開始。

管家從府内急匆匆的出來，看見一身喜服的顧二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最終還是道：“大公子，大小姐，二小姐，去前廳吧。老爺在等着各位。”

顧明依點點頭，上前挽起顧笙的胳膊往前廳走去。

她試探的看着顧笙的反應，卻見顧笙并未有太大反應，神色中也沒有任何愠怒。她心下有些失落，說不出的怅然，但随後恢複了神情。

前廳裡，顧相橫眉冷目，身側坐着的顧夫人更是憂心忡忡。一個生氣榮王竟然當衆讓顧笙下不來台，另一個則是擔心顧笙回來又要大吵大鬧摔東西。

“母親，我們回來了。”顧明依率先出聲，身後跟着黑着臉一臉不悅的顧子夜。

大夫人站起身，壓下眼淚上前擁住顧笙道：“我苦命的孩子。”

也不怪原先的顧笙養成了那般性子，如今的顧笙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顧家對顧二的愛意。顧相一拍桌子：“簡直是胡鬧！那榮王實在算不上良配，他今日竟夥同那妖女一起在宮門外長跪不起，硬是逼的聖上中止了婚禮。”

“不過既然你非他不嫁，就算爹拼上這條命，也給你讨個公道。”

“爹。”顧笙突然開口道，“您說不嫁，那便不嫁吧。”

“好，爹知道....”顧相突然停頓了一下，滔天的怒意一下子化為了灰燼，“你說什麼笙笙？”

“我說，您也說了，榮王并非良配。女兒不想誤了終身，那便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