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他沒有直接回答商離的問題，自顧自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在家庭破裂，被好兄弟背叛，女朋友分手的那天獲得了系統，還覺醒了異能。”

“盡管早期因為異能弱小被你小子使壞扔進海裡，但是我依舊在系統的幫助下死裡逃生來到這個裂隙，收服了無數怪異。”

照這話的意思，系統給出的劇情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商離皺眉。

“害，别激動，先聽我說完。”

龍傲天擡擡手示意年輕人按捺住情緒，繼續道：“然後，我借助從裂縫裡流出的能量……呃，那句話怎麼說？”

“哦對，重塑經脈，清洗天賦，獲得了強大的異能。”

他又給自己續了杯酒，“之後我靠着吸收這裡的能量一路升級，打遍天下無敵手，最後在成神系統001的幫助下，突破了世界屏障。”

“應該算……成功登神。”

“一般情況下，小說到了這裡就該結局了。”

說到這裡，龍傲天語速放慢，變得正經起來，“但我的人生還沒有。”

“突破屏障後，我見到的不是什麼神界，而是一隻巨大的機械爪子。”

“它将我牢牢攥在掌中，通過我與這片裂隙的連接無休止地吸取着力量。”

“主系統。”

“001這樣稱呼它。”

“從那一刻起，我便明白，無論系統嘴上說得多麼花哨，它們要收集的，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能量。”

龍傲天輕輕敲了下杯壁，杯中的啤酒頓時化為淡黃色能量粒子，散在了海水中，“于是我用盡全力從主系統身上逃走回到這裡，以最快的速度修建了它。”

他伸出胳膊，指向高處的海底太陽，“它會不斷吸收着從地縫裡溢出的能量。”

“積攢滿足夠的能量後，我重啟了世界，讓時間回到了‘最初’。”

聽完這番話後過了好一會兒，商離僵硬的身體才緩緩放松下來。

好吧，至少推測被肯定了，他想。

商離在遊輪上接收過031給出的全部劇情，但當時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自己錯誤的身份上，并未察覺到裡面的細節。

按照原作，剛加入異能局的龍傲天主角喬裝混上裝着罪犯的遊輪，試圖作出一樁功績，途中卻被“暗流”首領陸曜發現，陸曜臨時更改了組織選拔，要求衆人捉住他。

龍傲天一路反殺，“反派商離”作為諸多法外狂徒之一趁其不注意，将他推入海中。

當初在洞窟裡被031提醒，海底裂隙是主角的悟道之地，商離還思考過龍傲天怎麼不在，有沒有可能不小心被羅清憐當作罪犯之一在遊輪上幹掉了。

現在想來，重啟後失去系統的龍傲天大概因為蝴蝶效應，沒有登上那艘遊輪。

羅清憐代替了他卧底的身份，成了被追逐的那個。

至于崔岚……

為什麼他從未出現在劇情中？

568的劇情又該怎麼解釋？

龍傲天短短片刻間給出的信息引出更多未解的疑惑，如淩亂的線團緊緊糾纏在一起。

商離捧着溫熱的咖啡杯，卻仍舊覺得手心冰涼。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繼續道：“所以，這片藏在海底裂隙成了獨立于外界時間變化的地方。”

“準确的說，是穿越了兩層屏障的這裡。”

龍傲天雙手一攤，“我的存在形成了悖論，作為過去的人如果大肆幹擾現在的‘劇情’，會導緻世界崩壞的。”

“但世界内的時間回到了過去，世界之外卻沒有，到手的那麼多能量消失，主系統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他忍不住笑起來，或許是在嘲諷主系統。

“控制本土居民失敗了，它就從别的世界拐來更好控制的靈魂，捆上小系統們投放到這裡。”

“怪異居民們的‘智慧’，其實都是系統。”商離道出猜測。

“不錯。”

龍傲天打了個響指，“我回到這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抹掉記憶數據的001扔到了一隻章魚怪異上。”

“骨魯魯？”

“這是我給它新起的名字。”

龍傲天說：“再爛都比一串數字好，對吧。”

“積攢能量期間，我一直都在狩獵已經降臨這方世界的系統們，一共十個。”

“哎，可惜那第十個在重啟之後真給他真逃走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他無奈地撓撓頭發。

“那些穿越者呢？”

“靈魂被我拔出來扔到這些坑裡當補料了。”

商離啞然。

看見他的反應，龍傲天不禁有些詫異，“真奇怪，你居然會憐憫這些霸占身體的外來者。”

“喊你一聲小紅花還真當好學生了。”

“作為被穿越者控制了十年的受害人，你不該是最恨他們的麼。”

聽見這話，商離卻突兀地笑了一聲，“說不定我其實也是穿越者的一員呢，同情夥伴很正常。”

“畢竟隻有‘世界之外’的客人才能與它們交流，不是嗎。”

“……”

龍傲天眉毛高高挑起。

他忍不住指指點點道：“你這家夥挺矛盾，死不願意相信自己是穿越者，偏偏還喜歡主動套上這層身份。”

“别人真把你當穿越者，又不樂意了。”

“你在糾結什麼？”龍傲天胳膊肘壓上桌面。

“還是說，心裡終于有了肯定的答案，終于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不會。”

商離彎起眼睛。

“我是誰都無所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