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注意到十一号和十三号中間的端倪,雖然她看不到那棟被咒語保護的宅子:“所以這裡就是鳳凰社的總部。”
“是的。”
“如果瑪麗埃塔沒有……如果我——我是說D.A.的成員以後應該可以加入鳳凰社吧?”
哈利輕輕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别說傻話,鳳凰社已經再次解散了,伏地魔徹底死了,再也沒有人需要加入鳳凰社了。”
“是的,是的……瞧我說了些什麼……”秋·張看了看哈利,眼神中透露出深藏的如釋重負,“那一刻我以為你真的死了……就像塞德裡克——抱歉,我又說了傻話。”
哈利聳聳肩,就當做沒看到秋·張的拘謹:“沒事,本來那時我就是去死的。後來哪怕是羅恩赫敏也以為我真的死了,更别提其他人了,畢竟是伏地魔親口宣告哈利·波特死了……”
“隻不過……”哈利看向遠方灰蒙蒙的天空,“雖然我還活着,但是其他許多人确實永遠離開了我們。”
秋·張深呼吸着,她感覺自己此刻和哈利面對面就像是曾經在帕笛芙茶館,因為她總是想要談到塞德裡克:“這段時間我們都經曆了很多……小說上說的是對的,戰争帶給人的成長是巨大的……其實D.A.的那枚加隆發熱的那天晚上,我父母是不希望我在摻和進巫師的這些事情裡的,但是我想來,其實我可能會死在這場戰争中……但是我必須連着塞德裡克的份一起做點什麼……或許是他也在保佑我吧,最終我活了下來。”
哈利完全能夠理解秋·張,也佩服她的勇氣,就像自己在複活石召喚而來的爸爸媽媽小天狼星的陪伴下前進那樣:“是啊,他們一直在保佑着我們。”
“是的。”秋·張輕輕歎息着說,此時的哈利比當年更能理解她的感受和感情……但她感到了不忍,因為知道這完全是他經曆過更多相似痛苦之後的感同身受,“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些絢爛……而又痛苦的夢,即使我将我的魔杖放進布滿灰塵的儲藏室的角落,我也永遠都不會忘記魔法,不會忘記塞德裡克……也不會忘記你,哈利。”
哈利不用去想都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這瞬間他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是啊,魔法世界是他的家,但卻不是所有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孩子的家,甚至在他們的家中,普通人不會被稱為麻瓜,也沒人知道麻瓜是什麼意思。
哈利完全理解秋·張的選擇,他輕輕扯動嘴角,鄭重地說:“我也不會忘記你的,秋。”
“我原本以為這是個很艱難的決定,其實我以為我根本沒有下定決心——但其實我完全做好了準備。”秋·張看着哈利,輕輕笑了,“成長真的很痛苦,對吧?”
哈利點點頭,完全笑不出來:“是啊,痛得我有點麻木了。”
“我都不敢想象你所承受的痛苦,那或許會把我壓垮……”秋說着,突然在衣兜裡翻找起來,“作為……朋友,推薦給你我的心理醫生,哈利,我知道你是堅強的,但有些時候去尋求真正專業的人的幫助,會讓你感到更好受一點——但也不是那麼學究或者古闆的心理醫生,我不是在對賓斯教授訴說我的煩惱和痛苦……這樣想一下賓斯教授或許也是不錯的傾聽者?”
“有趣的想法,秋,我相信你不會被任何痛苦壓垮的,畢竟你這樣勇敢,一位戰士是不會被壓垮的。”
“哦,謝謝。”秋有些驚訝地說,這驚訝使她顯出一點過去球場上的俏皮來。
“我也該謝謝你,秋,謝謝你的關心,和朋友聊一聊我感覺也好了一點,不過對于你的建議,我想我目前的情況還算……不至于說糟糕透頂,我從未想過尋求魔法上的輕松,也覺得暫時還不用去服食麻瓜那些治療抑郁症或者其他病症的藥物……雖然它們可能确實會使我感到輕松……”
秋·張想了想:“或許你應該跟人傾訴——格蘭傑和韋斯萊……哦對,有點冒犯地問一句,你沒在跟金妮·韋斯萊交往嗎?”
“現在沒有。”哈利的回答沒什麼遲疑。
秋·張下意識好奇地問:“那以後呢……抱歉,我沒有打探的意思。”
哈利搖了搖頭:“不用說抱歉,秋,你還會回來魔法世界嗎?”
秋·張沉默了,她聽懂了哈利的答案,也給出了自己同樣的答案:“……我不知道。”
“秋,再見。”
“再見,哈利。”秋站了起來,沖哈利毫不扭捏地張開雙臂,“最後擁抱一下吧,我的戰友。”
哈利也站了起來,并不拘謹地回抱住了秋·張——這是一個潮濕而又冰冷的擁抱,他們都不能感知到對方的溫度……但哈利察覺到秋的手臂在自己腰側動了一下,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啜泣般的笑聲。
秋放開哈利,右手中緊握着一個金色的圓形物體——哈利當然認出那是一枚金加隆。
他也猜到那就是D.A.的那枚假加隆。
“我本來想把這個悄悄放進你兜裡,當做最後無聲又徹底的告别。”秋仰頭在雨霧之中眨了眨眼,然後才對視上哈利的眼睛,“但我舍不得。”
“留下吧,就當一個紀念。”哈利輕聲勸她,“上面的數字不會再變動了,也不會再發熱,就當是這七年的時間換取了一枚紀念币。”
“這七年……是啊,總要留下點什麼紀念,我會好好收藏它。”秋最後看了哈利一眼,轉身離開了。
哈利又輕輕坐下,坐在細雨中寂靜無人的廣場邊緣,格裡莫廣場向來不是什麼人聲鼎沸的所在,隻有附近的地鐵站還算是人流湧動。
他看着秋·張的身影一步步走遠,一點點消失在地鐵站入口向下的樓梯,直到完全走入那通往麻瓜科技交通工具的入口,徹底看不見身影。
哈利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者什麼也沒沒有想,他從廣場的鐵質扶手椅上站了起來,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耳熟的聲音。
“日安。”
哈利回頭,看到一個比他稍高的身影,淡金色頭發下是一張蒼白尖細的模糊臉龐,黑上衣一直扣到喉嚨口。
哈利對上德拉科那雙陰天細雨下顯得格外淡漠的淺灰色眼眸。
記憶中的火光沖天早已消失,原來恍若隔世,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