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今日可有在準備爹交給你的事?”
“在準備,在準備。”
趙于芳胡亂點頭應答,不就是照常撈一筆麼,每年都做習慣了,皇帝也不敢管,沒必要小題大做。
“那你回去吧,少出去花天酒地的。”趙雍無奈地坐回椅子上,拿起書繼續看。
趙于芳順從地行禮出門,待走出去後,回頭對着那關上的門啐了一口,笑得嘴都歪了,吃醉酒似的踉跄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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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縣,桂郦軒。
改名換姓的雲逸傑坐在這裡最大的酒樓裡,向西側窗外望去,長街燈起,煙火滿城。
謝明乾坐在她身旁,眼巴巴瞧着窗外的熱鬧,時不時撈幾顆碟子裡的茶香豆吃。
“敏理,你見過上巳節麼?”
胡碟回頭看他,不解道:“見過?什麼叫見過上巳節?”
“我聽人說,三月三,街市上熱鬧非凡,是賞花的好日子,遊人如織。但我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
“我猜也是,”謝明乾往嘴裡扔了顆豆子,“你同我一樣,在山裡長大,應當是沒見過的。”
“我的山和你的山可不一樣。”胡碟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我們道觀裡,三月三要祭祀真武大帝,忙着呢,沒空去看熱鬧。”
謝明乾點點頭,“也對。不過今年的上巳節就快到了吧?”
“清明後,谷雨前。”
謝明乾算算日子,“過了明日清明就到了,這麼說來上巳節也快到了。”
胡碟道:“戊辰月,少出門,出門易傷。”
正說着話,等的人便到了。
早些時候,胡碟突然問謝明乾,你不是說要請沈仵作喝酒麼?
他仔細一思索,想起自己是說過這話,便同意了胡碟讓今晚就去喝酒的提議。
“兩位太客氣了,你們到蓮縣,應當我請你們吃飯才對。”沈仵作落座,臉上挂着笑。
謝明乾點了幾個菜,又叫店家上了些酒,幾杯下肚,沈老伯臉上便泛起酡紅。
胡碟見時機已到,便開始打探情報:“沈老伯,我記得您說,您是仵作世家,想來是經驗豐富,從不出錯咯?”
“是啊。”沈老伯咂咂嘴,自豪地笑道。
胡碟長長“哦”了一聲,道:“那您說盧獵戶不是被害的,必定也絕不會出錯咯?”
“是啊,”沈仵作如胡碟所願打開了話匣子,“我們仔仔細細都驗過了。首先呢,屍身沒有任何外傷,排除是外力所傷。其次呢,我們去的時候,屍體都凝起霜了,那玉迦山什麼樣,我們心裡都清楚,鄉親們親眼看他跑進去,肯定就是凍死的了。”
胡碟垂下眼眸,想起自己遇見的仵作确實也說過,凍死無非常明顯的特征,往往要結合周圍環境判斷。
“那,是否中毒呢?”
正常人被鬼吓了,腿軟還來不及,竟還往山上跑。況且盧獵戶自己也說了,過了時間便絕不能上山。他若是清醒,絕不會不遵守這規則。
是以,他極可能失了神志。
“中毒這個,我們也考慮過,畢竟要排除所有可能的死因嘛。”沈仵作道,“切開肚子,裡頭的飯食還未完全消化完,鄭大姐說他是吃完飯不久就跑上山的,加上半夜凍死的時間,對得上。胃裡的東西,沒驗出什麼毒。”
“那日我們是與盧獵戶一家人一起吃的午飯,應當沒問題,那下午呢?”
“對,這點鄭大姐告訴我們了,說中午吃得多,下午的飯菜就吃得少,所以剩下了。後來我們也到了她家裡,查剩下的飯菜,也是沒問題的。”
沈仵作說完這句話,醉醺醺倒在桌上,昏睡過去。
“沒問題麼……”胡碟沉思片刻,道了聲“謝”,便讓謝明乾送沈仵作回去了。
如此一來,盧獵戶真的像是被鬼迷上了似的。
可這又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切真的這般簡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