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乾冷哼一聲:“算了,我說不過你,也受不起。”
阿九翻窗進屋後落到春二旁邊,蹲下來低聲道:“她都知道了,不必裝了。”
“啊?”春二驚訝道,“她怎麼知道的。”
阿九附耳道:“你經常想喊大師兄,她早就猜出來了,那日在蓮縣,已與我們對質過了。”
春二心有戚戚地看向胡碟,苦着臉癟癟嘴。
胡碟望着窗戶歎了口氣:“你們說,我這窗子這麼好翻,要是哪天夜裡有人進來把我殺了,我也毫無防備呀。”
“……”
三人俱是沉默。
“我帶了個消息過來。”阿九沉聲開口。
胡碟坐直了身子,收起玩笑的神情:“什麼消息。”
“色鬼被殺了。”
“什麼?”胡碟皺起眉頭,随後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也不奇怪。徐友來說過,禹城民風淳樸,他上任這幾年很少發生命案,所以禹城大牢也很少使用,獄卒想來也是經驗不足,所以看管出錯,緻使色鬼被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
阿九有一瞬的驚訝,随後收斂神色:“與你說的一緻。那死鬼在牢裡,獄卒說下午都還好好的,他們去吃晚飯回來便見色鬼死了。”
“怎麼死的?”胡碟道,“可讓仵作驗屍了?”
“徐友來已叫仵作去驗了,還未出結果,目前來看,不是刀劍等利器所殺,隻脖子上有明顯的抓痕,現場還有些掙紮的痕迹,想來是捏着脖子把什麼東西喂了下去。”
胡碟颔首:“阿九觀察仔細,看來色鬼十有八九是被毒死的。”
“我先前便對徐友來說過色鬼的口供有問題,他後來可有再問出些什麼?”謝明乾道。
阿九道:“他說他太忙,忘了。”
謝明乾沉着臉,目光有些陰沉:“色鬼就這麼死了,是否說明我們猜測正确,他背後确有推手,而這個推手就算抱着暴露的風險也不能讓色鬼交代出線索?”
“沒錯。”胡碟道,“但現下也并非走入死胡同裡了,雖然色鬼不能給出所有線索,但至少我們知道有人緻使色鬼做事,我們也就有了防備,隻要我們有了防備,不再把碎屍案看作簡簡單單的騙錢仇殺,就算是一大進展,畢竟我們有了方向,而方向,有時比千萬個細節更重要。”
謝明乾聽了這話,面色放松了些,胡碟永遠胸有成竹,從不見一絲焦急與懼怕,很是讓人安心。
胡碟又道:“這件事,就等仵作的結果吧。你們幾個,做事要有重心,将心思放到最重要的事上。碎屍案雖牽扯甚廣,但相形之下并沒有那麼大的損失,你們要以淨巍宗的案子為重。”
謝明乾心上有些亂,有些頹唐的沉重。他用寬袖擋住手腕,悄悄捏了捏那柔軟的發帶,好似這般便能松一口氣,獲得些力量,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安心。
他豈止是以淨巍宗為重,這些年,淨巍宗的案子已是他的全部。清晨睜眼,寫字讀書,吃飯追兇,那些畫面總在眼前閃過。
胡碟沒有錯過謝明乾眼底的哀傷。她想起那日謝明乾對劉慶道他是冒險離開邊疆,他對自己做的一切都清楚、明了,便知謝明乾的内心不似外表那般輕松。
胡碟的睫毛輕柔地扇動着,柔聲道:“你們若想去湊上巳節的熱鬧便去吧,也不差這一日。”
“那你呢?”春二湊着腦袋過來問。
“随緣吧。”胡碟看向窗外月光盈盈。
謝明乾被胡碟的話語說得心上暖和極了,仿若周身都放松了不少。他鄭重道:“那你忙你的。明日我們等你,大家也一起熱鬧熱鬧。等你到子時,明日若翻過去了你也沒來,我們便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