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碟輕笑道：“幽王殿下實在有趣，太過謙了。”

她轉而問春二：“破山可回來了？”

春二道：“前些日子送信回來說人已經找到了，許姐姐的雙親願意過來，他已經帶着他們上路了，算算日子興許明日也就能到了。”

胡碟颔首，沒有再問，轉而問起色鬼的屍檢結果。

徐友來道：“正想與各位彙報此事呢。仵作今晨來報說已經驗完屍了，我這就差人喚他來彙報。”先前色鬼之死已經讓徐友來吃了大虧，如今必然不敢怠慢分毫了。

新來的仵作是禹城本地人，從自家爺爺手上接過了仵作的工作。一個瘦瘦小小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着裝和外表都極為平凡，挑不出亮點也挑不出錯處。

“小民陳祥，參見知縣大人、幽王殿下。”

陳祥身旁跟着一名女子，看起來不到二八的年紀，比春二和阿九稚嫩許多，梳着兩個辮子，穿戴幹淨整潔，也是瘦瘦小小的樣子，青澀的臉上泛着緊張，抿嘴低頭不敢看人，一隻手摳着衣角。

陳祥看到胡碟打量的眼神，伸手将那女子拉上前一步，主動開口道：“各位大人，這是我的表妹，蔣玉蓉。”

徐友來捋着胡子，打趣道：“怎麼，陳仵作家裡長輩不在？不然怎麼出來工作還帶着小妹妹。”

春二剜徐友來一眼，他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陳祥道：“大人見笑了。這表妹如今也不小了，無需小民照看。隻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表妹喜歡仵作，家裡卻不許女子做這行，如今我接過了仵作的位子，便可以帶她來觀摩一下。”

蔣玉蓉這才有些懵懂地福身道：“見、見過各位大人。”

陳祥接着道：“各位大人放心，我這表妹雖算不上天資聰穎，但學的東西不比我少，她與我一起，能給我打下手，不會添麻煩，也會和我一樣保守案件秘密，還望各位大人開恩，隻将她當做我的幫手便好，不要責怪才是。”

謝明乾指着春二道：“這是我的女侍衛，拳打蠻漢，腳踢猛虎，是我的得力幹将。本王并不介意女子做事，爾等無需膽戰心驚，隻管做好分内之事。”

春二有些小驕傲地抿了抿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得意地沖胡碟眨眨眼睛，胡碟與她相視一笑。

仵作驗屍時往往繁瑣，故而帶一兩個幫手不足為奇，官府之人見慣了，不管這幫手如何沾親帶故，都不需要可刻意解釋。這陳祥刻意介紹一番，想來是害怕這表妹女子之身惹人非議，叫官府不高興。

二人小聲交談着，沒有注意到蔣玉蓉在聽見謝明乾的話後雙頰微微泛紅，有些羞赧又崇拜地盯着春二出神。

陳祥見妹妹走神，忙将她拉回來：“既然如此，那就讓小民講一講驗屍的結果吧。”

蔣玉蓉這才回神，将手中拿着的驗屍單遞了過去。那驗屍單的一角已被她揉皺了，她驚覺于此，有些慌亂地低下了頭。

“死者男，年齡三十左右，屍體無明顯外傷，根據現場痕迹以及脖頸處的紅痕來看，判斷是被人捏着下巴灌下毒藥而死。”

“可知是何毒藥？”謝明乾道。

“回殿下，此毒實為罕見，小民也從未親自見過，據猜測，應當是一種叫做瑤梨的毒物，此乃古籍中記載某部落的巫蠱之藥，服用之後會立刻喪失說話能力，之後便會在一炷香的時間内暴斃，十分毒辣。”

謝明乾蹙眉：“你确定是這毒物？”

陳祥虛虛地瞟了妹妹一眼，有些心虛道：“這毒物我們也隻是在古籍當中見過，但是從中毒的表現來看，确實如此。”

徐友來悄聲對謝明乾道：“确實如此。昨日獄卒說發現色鬼時他還有一口氣，但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還未來得及救治便死了。”

謝明乾聽了，與胡碟相望，面色俱是一沉，卻又都是不出所料。

此物一旦服下，在死之前還能先讓人失去說話能力，這便是因為幾乎沒有毒藥能夠服下便立刻斃命，中毒者往往還能交代些什麼，而這瑤梨卻不一樣，從服藥到死亡之間都不能說話，完全斷絕了中毒者在最後關頭交代線索的可能。

能夠使用這樣的毒藥，出手之人很明顯有備而來，而且深谙此道，相比平日裡殺人滅口的事做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