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胡碟,那人亦是看向他,瞧見彼此澄澈的眼睛,和眼底的欣喜。
見過一面!陳祥說他曾與那人見過一面!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一面?”
陳祥不知所以地看着上方的這些人,皆投來了期冀的目光。一瞬間他明白了,恐怕這個問題才是他們想問的關鍵。
他咽了口唾沫,字斟句酌着接下來的話語:“在……五年前,禹城發大水的時候,城東醫館……”
感受到謝明乾一下松了力道,陳祥擡起頭,便見他眼中神采奕奕,仿若雨後天晴,褪去殺氣,活脫脫一個晴朗恣意的少年模樣。
“你在那兒見到了哪些人?”
陳祥回憶着:“頭一日晚上,姑姑将我叫去,将一切都給我交代了,我那時大驚之下,久久不能回神。姑姑告訴我,我的生父就快要不行了,囑咐我第二人去醫館見一見他。我又驚又怕,手足無措,一夜未眠,第二日很早便去了醫館,到了天黑才回來。期間見過的人可多了,比如說周家的那個……”
“大夫,那兒的大夫呢,你多想想他。”謝明乾道。
“大夫?”陳祥看着謝明乾搖了搖頭,“大人,你是何人,為何如此發問?”
謝明乾避而不答:“你不必知道,隻需告訴我便可。”
陳祥道:“我并非要知道你們所查為何,隻是你這番問話,叫我覺得你并不了解那年的情況,我若說與你聽,怕你不了解。”
“我了解,我了解的。”謝明乾着急于得到一個答案,“你隻管說便是,聽不聽得明白那是我的事。”
陳祥皺着眉頭,遲疑地望着謝明乾,有些不敢往下說:“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欺瞞,那醫館裡,一直就沒有大夫啊……”
“信口雌黃。”謝明乾揪住他的衣領,陰恻恻睨着他,“蔣玉蓉都說見過,你卻說沒見過?”
陳祥又是一愣:“我妹妹說見過?”
“沒錯,蔣玉蓉說稱呼他為叔叔,那叔叔還給過她糖吃。”
陳祥恍然大悟,終于和謝明乾對上了線,這下總算放心了,否則總是害怕這位大人随時要把他撕碎了。
“你說的是那位劍客,那位遊醫!”
“對,沒錯!”
“哎呀,你早說嘛,那醫館的大夫确實是不在了,早先就被沖走了,所以那位大善人便在那裡落腳,給大家治病看傷。”
謝明乾輕皺了下眉頭:“你們這些人,一會兒叫叔叔,一會兒叫劍客,一會兒又遊醫,一會兒又是大善人的,這麼多叫法,還怪我了?”
陳祥笑道:“不敢不敢,那位大善人什麼都會,什麼都能幹,所以我們叫他什麼的都有。”
“那你說,那日可有見過他?”
“見過啊,”陳祥回憶道,“正是他帶着我生父的話來到我家,說我生父死前想見我一眼,我才來的。而且那日沒人知道我來,正是這位大善人偷偷放我進去的。”
謝明乾止不住地點頭,那便沒錯了。當日出現在醫館的證人都已經被不明人士處理幹淨了,隻有那個采藥郎逃走,隻有這個偷偷看望生父的兒子無人知曉,幸免于難。
“這位大善人在你離開之前,可曾出去過?”
陳祥這下也想起好些關于那位大善人的細節,毫不猶豫道:“我可以保證,他知道我離開,也就是天黑之前,都不曾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