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道:“别轉移話題。”
“……”
“對。不許轉移話題!”春信堅定地點頭。
“你們呀……”胡碟剛要張口,再一次被打斷。春信将食指豎着放在她嘴上叫她閉嘴:“你别說,我們說。”
胡碟饒有興緻地望着她,示意她說下去。
春信卻隻是道:“你别想跟我們分開,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她兩手一甩,“說完了。”
“……”
“隻是這樣?”胡碟道。
“哎呀,我不會說。”春信着急得跺腳,指着守一,“你說。”
守一挑了下眉,緩緩開口:“你這當老師的,《莊子》還沒講完,就想溜之大吉?”
“就是,我的《道德經》也還沒看明白呢,跟你分開了,我問誰去啊?”
胡碟看着如此認真的兩個人,惋惜道:“你們說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故意想讓你們離開。可是陳祥必須要有人護送,且必須要秘密進南都,我說的這點沒錯吧。”
“……是沒錯。”
“那你們說,還有沒有什麼别的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胡碟語重心長道,“留下來的要麼是你們倆,要麼是春雨和破山,剩下的人也必須跟着謝明乾去南都,隻有這麼多人,這是最好的安排。”
春心一歪腦袋:“為什麼不能大師兄一個人回去,我哥和破山留下來呢?”
“你還真是不在意你大師兄的死活啊。”胡碟道。
“大師兄是淨巍劍法的傳人,他的劍法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他哪兒需要人護送,隻有陳祥才需要護送罷了。”春信發現自己找到了這個計劃的漏洞,眼睛亮了起來。
“有道理。”守一附和道。
胡碟目瞪口呆:“你們真這麼想?既然他的劍法最厲害,那為何他當年沒有從破山手上赢下破山劍呢?”
“以前是以前,後來大師兄得了當關劍,勤加練習,現在我們之中最厲害的變成他了。”
“那你們比他如何呢?”胡碟有些好奇。
雲江最喜與天下豪傑比武,若當真這麼厲害,胡碟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替雲江給他下戰帖。
“不許轉移話題!”春信惡狠狠道。
“行,不問了。”胡碟道,“說回謝明乾的事。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有古怪,南都,恐怕有許多豺狼虎豹在等着他。當年淨巍宗被冤枉,一定有很多人在背後暗中操作,如今他查案的事估計朝野都知道了,當年那些人,還會不會跳出來阻攔?”
春信和守一相視一眼,神色嚴肅起來。
“謝明乾不能出事,否則淨巍宗就永遠不能洗刷冤屈,真相也永遠不會大白于天下。當年的案子,嚴格來講并未讓我們窺見全貌,翻案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找到這個證人,隻是兵行險招,所以過程中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
胡碟擡起幽深的眼眸看着二人:“翻案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眼下的形式并沒有看起來那麼明朗。朝堂之上的事,水深得很。”
春信歎了口氣:“我明白了。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胡碟道,“去南都的事我會考慮,但現在你們要明白,謝明乾和陳祥一樣重要,一樣需要不出差錯。”
“現在來說說吧。”胡碟笑道,“别那麼緊張。既然你們也提起來了,那就說說最近看書看得怎麼樣了吧。”
“我記得給你們書的時候是上巳節,如今小半個月過去,已經快到小滿了,可有收獲?”
春信有些心虛:“這個麼……有好些看不懂。”她手肘拐了拐守一,“你先說。”
守一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之前說,聖人守一,乃知萬事,故能為天下法式也。聖人不以其目視千裡之外,乃因天下之目以視,故能明達也。聖人不自以為是而非人,故能彰顯于世。”
“初時并不明白,你解釋之後明白了一半,現如今明白了七分。”
“哦?”胡碟道,“為何不是十分。”
守一仔細想了想:“從一半到七分,用了一瞬,剩下的三分,還得繼續體會。”
胡碟笑着颔首:“慢慢體會,才能化為己用。那你能否與我分享一下,這七分的一瞬,是在何時?”
“就是方才。”
“方才?”
“我們弄清楚許姐姐為何而死,才叫天下女子都能不死,這便是不用觀天下物,隻要明白萬事萬物的道理,便可解天下難題。再想想你那日說的話,是叫我忘卻幼時的苦難,守着本心,從此以後都不見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