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時你在哪裡?”雲逸傑問阿櫻。
“按照仵作推算的時辰,我那會兒正在和阿瀾一塊兒飲酒呢。”
“除了生香之外,可有人為你作證?”
“應該……應該是有的,我身子弱,有個丫頭每日跟在我身邊給我溫着藥,那日我們約在阿瀾房内,她也跟着去了,一直在外間守着煎藥。她同我說過,那段時間家中老母病重,希望每日能找人來替她半日,我答應了。案發那日,阿瀾到了之後不久,替小丫鬟的人便來了,她倆交接的時候,還沖我打了招呼。”
雲逸傑道:“找人去請,我要聽那兩個丫頭講講當時的情形。”
阿櫻不敢耽擱,叫了外頭走廊上的一個丫鬟去找雲逸傑要的人。
吩咐完後,她憂心忡忡:“大人,難道您懷疑是我殺了人麼?”
雲逸傑淡淡道:“隻是例行排查,說實話我對阿櫻姑娘的懷疑并不大,倒是對另一位……的懷疑頗為嚴重。”
阿櫻聽了,驚詫一瞬,生香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慌亂。
“大人,我……”阿櫻還想辯駁幾句,那兩個丫鬟便來了。
雲逸傑不由分說,擡手讓阿櫻沉默下來,當即詢問這二人:“兩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夏陽,是我日常給阿櫻姑娘煎藥的,額外賺點工錢,好給家中老母買藥治病,那段時間家裡也需要我照顧,阿櫻姑娘寬厚,準我每日找個相熟的人來替我一會兒,我回家照料好家裡再回來。”
“我叫秋葉,我和夏陽是一塊兒來醉紅軒的,但她是自願的,我是被賣進來的,不像她還識幾個字,初來時她幫過我很多,所以請我幫忙的時候我也沒猶豫。”
雲逸傑颔首:“你二人交接的時候,可能确定阿櫻在場?”
“能的能的!”夏陽極力想為阿櫻作證,“于姑娘的房間有内外兩個隔間,隻因她是戲班的人,平日裡得有個地方接待朋友,所以住的地方比阿櫻姑娘還要好上許多,我們當時就是在外間煎藥,阿櫻姑娘作為于姑娘的密友,去到了裡間,我走的時候慣常是要與阿櫻姑娘說一聲的,所以當時敲了敲門,生香姑娘過來把門拉開一條縫,給我拿了那日的工錢,阿櫻姑娘就在生香的左後方坐着,還對我笑了一下呢。”
“秋葉姑娘,你呢?”雲逸傑問。
“我不僅瞧見了阿櫻姑娘,她還與我說話呢。”秋葉回憶道,“夏陽拿了錢便要走了,房門快合上的時候,阿櫻姑娘透過門縫望見了我。後來她隔着房門問道:‘這位小姑娘是來替夏陽的麼?你叫什麼名字呀?’我立馬回答:‘我叫秋葉。’‘秋葉呀,謝謝你了。’我親眼見到她,還與她說了話的,當時夏陽也聽見我們說的話了。”
“好,我相信你們說的話,當時阿櫻确實在屋内。”雲逸傑轉而對阿櫻道,“可是我對阿櫻姑娘其實沒有太多懷疑,我最想知道的其實還是,阿櫻姑娘說當時于星瀾也在房内,你們二人可有印象?”
夏陽和秋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在對視眼神交流之後仍是困惑地搖了搖頭。
秋葉悄悄看了阿櫻一眼,見她神色緊張,便猶豫道:“不、不記得了。”
“不記得?”雲逸傑問,“是不記得,還是沒看見也沒聽見?”
夏陽苦惱道:“姑娘們的事與我們無關,自然不會去關心屋子裡有誰,也不會去聽牆根,誰知道屋子裡有沒有人呀。”
秋葉找補道:“也或許是聽見了的,或許是我們二人碰面時聊了一會兒閑話,沒注意裡頭的聲音。”
雲逸傑笑着搖了搖頭:“兩位姑娘還是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明日再回答我,不用着急。阿江,咱們先回去。”
出了門,雲江問:“那于星瀾明顯有問題呀,咱們不趁熱打鐵将證據都掌握了,将兇手繩之以法嗎?”
“她們之中确實有人撒了謊,于星瀾當時根本就不在房内。夏陽說沒注意于是沒聽見裡頭的聲響,可是秋葉方才說,隔着房門聽見了阿櫻在裡間說話的聲音,既然如此,裡頭若是有人交談,多多少少是能聽見些聲音的。若是于星瀾那時在房内,怎麼可能一點聲音也沒有?”
“沒錯,而且夏陽很明顯偏袒阿櫻,她很着急想為阿櫻洗清嫌疑,一問便将想起的細節一股腦說出來。但若是于星瀾真的在,夏陽一定會說她一直聽到阿櫻在屋内與人交談的聲音,這是給阿櫻作證的最有利說辭,然而她并沒有這樣說,隻能證明她是真的沒聽見聲音。”
“可為何我們不戳穿阿櫻呢?”
“阿櫻很明顯是為了給于星瀾打掩護,卻沒想自己也被懷疑,為了洗清嫌疑又不至于讓于星瀾暴露,她隻能這樣說,可是謊話越多就越容易出纰漏,她現在已經亂了陣腳,我們沒必要追問,反而讓對方警戒起來。于星瀾嫌疑很大,但是現在缺少她殺人的動機,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對呀,到現在了,還覺得于星瀾置身事外,若不是那根簪子,根本不會注意到她,她有什麼理由殺人呢?”
雲逸傑和雲江走到縣衙門口,春信這時輕輕落地,語氣卻比腳步急切:“楊順不是說過麼,于星瀾去過汪梅的房間,還和他吵架呢!”
“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雲逸傑道,“于星瀾和汪梅因為排戲的事起了争執,後來失手殺了他,這樣便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