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的姑娘戳了戳她,小聲道:“高擡貴手不是這麼用的!”
大嬸紅了臉:“哎喲,您看,我這大字不識幾個,叫您看笑話了!”
雲逸傑道:“無妨的。”
她提起筆,翻開一旁的書冊,寫起字來。
不知不覺間,日暮已至。
雲逸傑寫完最後一份春聯,揉了揉酸脹的手腕,一擡頭,便見一人着白玉色的長袍遠遠走來,手裡還拿着件毛裘披風。
“敏理。”謝明乾走過來,為雲逸傑披上披風,“累了一天,仔細着涼。可寫完了?”
雲逸傑呆呆地坐着,懶懶地攏了攏披風:“寫完了,等我給家裡寫一幅,咱們就回去吧。”
“好。”
謝明乾為她鋪開紙,見她寫了一幅“春滿神州花似錦,歲和盛世福如潮。橫批:福壽康甯”。
随後又寫了一幅與南都家裡一樣的“無根樹上花正幽,浮生事泛苦海舟”,加上兩張寫了“别有洞天”的四字小揮春。
她将前一幅對聯交給謝明乾:“這個貼在府門前,另一幅我貼在我的屋子前。這個多出來的一張小揮春給你。”
“給我的?”謝明乾有些驚喜,咧嘴笑起來,“既然如此,你能否給我的屋子前也寫一幅對聯?”
雲逸傑想也沒想,提筆:“可以,想要什麼,說便是。”
“等我想想。”
謝明乾轉到雲逸傑身後,指着紅紙道:“你就寫這個:雲中誰寄錦書來,一輪明月照乾坤。”
雲逸傑有些嫌棄似的:“你這什麼不俗不雅的詩,拼在一起這般怪。”但手上還是未停,就這麼寫了下去,直到最後寫完等着晾幹之時,才回過味來。
她不做言語,隻是默默将對聯卷起來,而後沒看謝明乾一眼,目不斜視,起身道:“走吧。”
這個年過得熱鬧,府裡來了好多人,卻都是些不會做飯的,為年夜飯忙得團團轉,雲逸傑也就把這篇抛在腦後了。
鄭光浴和晴兒也被請到家裡一起過年,是以廚房裡由她掌勺,其餘人幫着打打下手。
“你們誰幫我和一下肉丸子的餡兒啊?”鄭光浴手裡拎着魚尾巴,把魚往油鍋裡扔,有些忙不過來。
謝明乾挽起袖子走過來:“我來。”
雲逸傑端着一小盆面粉走進廚房:“春信春雨呢?”
“那兩兄妹是指望不上了,小孩兒心性,幫不了什麼忙就跑出去玩煙花了,從小就這樣。”謝明乾道,“咱們幾個也能做,讓她們玩兒去吧。”
雲逸傑接話:“飯快做好了,等守一和阿江回來也差不多能吃上了。”
謝明乾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專心看着手裡的肉餡兒:“幸虧敏理想了個障眼法,把證人都轉移到咱們府上了,才讓守一和雲江能回來吃個年夜飯 。”
雲逸傑輕笑了一聲:“希望今日能安甯些,好好迎接乙巳年。”
人太多,隻能到院子裡去吃團圓飯,雲江和守一回來時帶上了剛忙完公務的徐友來,也帶上了特意同顧紫陳定好的紫陳紅。
鄭光浴将清蒸鲈魚端上桌:“各位,年年有魚!菜齊了,大家動筷吧!”
雲江拎起酒壇子:“倒酒倒酒!”
徐友來樂呵呵拿起筷子:“各位,承蒙照拂,新的一年,一起破更多的案子吧!”
春信叉着腰:“徐大人,你這個做知縣的,不好這麼烏鴉嘴吧?”
“哈哈哈……”
謝明乾舉起杯子:“我明白徐大人的意思,是要今年見,明年重見,春色如人面。”
雲逸傑也舉起杯:“願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
衆人碰杯:“乙巳添福,喜樂安甯!”
春信喝了一口酒,便有些醉了,指着遠處黑夜中的煙火:“這麼早就開始放煙花了?”
守一提起抱樸刀:“那是牢房暗衛的信号,有人劫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