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要用熱水,趙白芹二話沒說,直接交出柴房鑰匙。
高宴來到柴房,面對滿屋子的木柴,很是豔羨。
從前不覺得一屋子柴有什麼稀奇,去馮綿綿那兒體驗過後,方知要堆滿這麼一屋子柴火,肯定要幾個月,前提還是在木材充裕的情況下。
不一會兒,竈膛裡的柴火噼啪炸響,白粥很快在陶罐裡咕嘟冒泡。
高宴舀了勺井水在鍋裡燒水,端着木盆蹲在褪了漆的雕花門邊,聽見裡頭傳來布料窸窣聲。
他走到半開窗戶邊敲了敲:"熱水放在門口了。"
三勤很快開門端盆進去,又把門關上了。
高宴隻能站在窗戶邊,透過破窗紙,他看見躺在床上的高昌,脖頸那片紅痕上,像是雪地裡落了幾瓣石榴花。
林霧齊擰帕子的手頓了頓,掃向窗邊:"小叔子倒是會疼人,這麼快就燒好了。"
他把帕子遞給三勤,再把依舊昏迷着的高昌扶靠在鴛鴦枕上。
高昌蠟黃的臉陷進被子裡,咳嗽着去抓林霧齊的腕子。
被林霧齊一巴掌揮下去,高昌袖子滑落,露出小臂内側幾道新月狀掐痕。
"啧啧……"。
高宴莫名有些替他尴尬,撇開眼看向頭頂的月亮,月光在他眼前晃出細碎光斑:"你作為哥哥的夫郎,應該心疼他,往後下手輕些,他還病着呢。"
銅盆突然“當啷”砸在地上。
林霧齊冷笑:"你一個二十幾歲的童男子倒管起你哥哥的床帷之事?"
這個吐槽……真是狠毒啊。
高宴仰頭長憋一口氣,打嘴自己是真多管閑事。
他攥緊補丁摞補丁的衣擺,話題回到正經事上:“給你們做個這麼久的小工,是不是該把賬結一結?不多,80文,您喝一杯茶的茶錢。”
"要錢找你哥,”林霧齊語氣諷刺把高宴的話又還給他:“他總不能白當我的相公”。
“……”
真是翻臉無情。
高宴抿唇轉身離開。
等人走了,三勤連忙圍着床邊看高昌的脖子,結巴道:“公子,你……你們昨晚……”。
林霧齊撿起被子一角,直接蓋到高昌下巴,把他的脖頸遮得嚴嚴實實:“誰知道他去哪兒打野食。”
聞言,三勤長舒一口氣:“我想也是,高家大郎除了第一晚喝醉,咱們給他灌藥,其他時候,他都主動打地鋪”。
林霧齊垂眸,看向床上昏睡的高昌。
這個人并不是無欲無求,隻是單純讨厭他這個被安排的對象。
三勤放松口氣,心裡又提起另一件事。
他憂心忡忡地看着床上的高昌:“公子,他這樣病了,會不會影響咱們回門?”
按照常理,後日就是回門的日子,明天就應該出發,一雙新人一起回林家。
林霧齊略作停頓:“高宴為什麼要80文錢”。
“還能為什麼”,三勤聽罷捂嘴呵呵笑:“聽說他穿到林家去的喜服是借的,回到弄得又髒又破,有個地方勾線了,借衣服的人要他們賠錢呗”。
喜服勾線?
林霧齊心裡“咯噔”一下。
腦子裡像閃過成親那晚的情形。
當時高昌半醉半醒,非要往床上躺,被他一腳踹下地。
身上的衣服……好像挂在桌角,二人撕扯了好久,也不知破了沒有。
林霧齊回到桌邊倒了杯冷茶,喝一口壓下心中微驚,然後對三勤道:“去把我的銀袋子拿出來”。
三勤點點頭:“好的,公子”。
他從櫃子裡翻出錢袋子,明白自家公子要用票子收買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