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布拉姆斯消失在了黑暗中,卡莉打開手機,發現安娜給她發了一條訊息,說自己路上有點堵車,預計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
卡莉倒是不急着吃飯,她把人偶放進影音室,打開唱片機,給他放起了最愛的交響曲,自己則是下了樓,拿着一本新買的聖經坐到了一樓的陽台。
為了給自己的十字架附魔,她耐着性子在陽台讀了一會兒聖經,結果讀着讀者她的眼睛就開始不受控制的閉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結果當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掏出手機一看,驚愕的發現自己其實才讀了不到十分鐘。
卡莉:……這聖經裡加安眠藥了吧?這麼催眠?
她把沉默的僵持了幾秒,最終還是把聖經放在桌上,擡腳出了别墅。
明明之前她從未想過要在庭院裡散步,也從不喜歡散步。但不知為何,她現在就是忽然迫切的想散散步。
隻要不對着聖經那拗口的語句,她就有了一雙能夠發現美的眼睛,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别的格外可愛。
經過搬家那日工人們的修剪,庭院裡的綠植非常規整漂亮,非常适合夏季在樹蔭下野餐。
些許落葉被風吹到了室外泳池内,超大的泳池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風一吹,碧波蕩漾,落葉好似小舟一般在其中飄蕩。
邊上還放着遮陽傘和躺椅,隻要往那一躺,心中有海,家裡就是馬爾代夫。
然而就在卡莉欣賞着自己豪宅的美景時,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她後面猛地推了她一把。
砰!
被風吹皺的一池碧波瞬間被巨大的水花所打破。
清涼泛白的水花嘩啦啦的啪嗒在泳池邊的潔白石磚上,岸上年輕女孩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泳池深水區内,迅速被水吞沒的女性身影。
是那個惡靈!
卡莉會遊泳,所以被推下水的她第一反應就是擺動着雙臂、雙腿,柔韌的身軀猶如魚一般迅速調整姿勢,頭朝上向着水面遊去。
嘩啦!
陽光下,一個濕漉漉的腦袋破碎而出,短發狼狽的黏在她的臉側,滴滴閃着光的水珠不舍從她精緻的臉龐滾落到鎖骨,最後滴落回泳池中。
然而還不等她遊到岸邊爬上去,下一秒,她的小腿處就微微凹陷下去,就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緊握住她的小腿,猛地把她又拉回了水中!
緊接着她那水流沖得飄起的上衣下擺同樣被無形的力量壓得凹陷下去,隐約形成一隻手掌的形狀。
那水中無形的惡靈握住她的小腿,把她狠狠拉向自己的懷抱,随後長臂緊緊箍住她的腰部,逼得女孩溫暖的後背緊貼上他冰冷的胸膛。
女孩猛地瞪大眼睛,金燦燦的陽光照入池底,那盛滿驚愕的藍眼睛比這一池的碧波還要澄澈、閃耀。
那蓬松的短卷發在水中飄動着,好似深海中半透明的,散發着極光般絢麗光芒的美麗水母。
水波蕩漾間,任誰都能看出水下的女孩此刻有多麼驚慌、無助。她掙紮着踢蹬雙腿,揮舞雙臂,然而這一次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有成功上浮哪怕一寸!
水花四濺中,一圈圈氣泡不斷上湧,在水面輕飄飄的炸開。她的心髒因此緊縮,那是陸地生物對水中捕獵者最本能的恐懼!
不同于之前毫無殺傷力的恐吓,這一次惡靈的動作是如此的冷酷而狠辣。似乎鐵了心的要給這個膽大的女孩一個深刻的教訓。
又或者……就這麼把她困于自己的冰冷的懷中,等着那活潑、溫熱的軀體逐漸蒼白、無力,直到她變得和他一樣冰冷,永遠的留在這裡。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女孩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實則才不過一分多鐘。
随着胸中的氧氣一點點耗盡,窒息感讓女孩面色蒼白,眼眶泛紅。湧出的淚水瞬間和清透的池水融為一體,她脆弱的好似水面那風一吹就揉皺了的碎金波光。
但就算兔子亦有蹬鷹的勇氣,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死了的女孩紅着眼眶,強撐着最後一口氣轉過身,手裡的十字架狠狠按向前方看不見的堅硬冰冷的胸膛上。
同時另一隻手臂好似潔白的蟒蛇一般死死勾住對方的脖子,潔白的利齒惡狠狠的咬住對方的喉嚨,拼盡全力,抱着必死的決心撕咬着。
她要咬開他的喉嚨,咬斷他的喉管,又或者就這麼把十字架捅人他的心髒!
女孩的殺意是如此的純粹和鮮明,她的胸膛緊貼着惡靈的胸膛,不留一絲空隙,惡靈的胸膛冰冷死寂,而屬于活人多炙熱的心髒瘋狂的跳動着,仿佛野獸瀕死的咆哮。
活人溫暖的擁抱和那活潑的心跳聲讓惡靈動作一僵。下一秒,泳池再次濺出水花,女孩的上半身再次破水而出,無數的水滴從女孩身前的空中緩緩滑落。
它們滑過那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薄薄的背肌,順着窄腰滾落回泳池中,勾勒出一個完全透明的高挑瘦削的男性身軀。
泳池中,蒼白狼狽的女孩和那看不見的惡靈以一種詭異的姿态緊密相擁,泳池邊,石磚上的水滴迅速凝聚,似乎想要彙聚成熟悉的單詞。
然而伴随着那一滴滴水珠滾落回泳池的滴答聲。忽然,一滴溫熱的水珠滴落在了那透明的胸膛,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泳池邊正在凝聚的字迹瞬間散成一灘水漬,而那無形的惡靈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還在試圖咬斷惡靈喉嚨的女孩沒了支撐,瞬間又摔回了泳池。濺起一陣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