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從她手底下抽出那張帕子,撚起其兩個角,舉起來,仔細瞧了瞧:
“看着帕子的材質,應當是名門望族家的小姐。”
“是公主。”
司清神色嚴肅,糾正她:“但并非是去幽會,隻是公主有要事找我罷了。”
“那為何是戌時?”
白荷起疑,戌時已是入夜,若有要事,怎麼不讓方才那人就在此處交代了?仔細想想,她覺得此事不簡單:“小姐,你還是不要去了罷。”
“為何?”
白荷解釋:“小姐是一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府上又沒個能舞刀弄槍的,這大晚上的出去,恐怕遭有心之人暗算。”
聽着這話,司清沉思半刻,點了點頭。
的确如此,如今她是死裡逃生,又知道了陵王的醜事,陵王巴不得她死了呢,萬一外出遇伏了可怎麼辦。
隻是她先前又與公主有約,答應給她當一輩子的狗腿子,如今地契可全都在她手上呢。
司清為難:
“可公主權大勢大,她的話我怎敢不聽。”
“這事好辦。”
說罷,白荷朝她招了招手。
司清會意,附耳前去……
一會兒過後,司清擡頭:
“這能行嗎?”
怎麼聽着有些不靠譜?
“怕甚?”
白荷冷哼:“小姐從前惡事做了一籮筐,這會兒撒個小謊倒不敢了?”
是啊,不過是個小謊罷了,又不會要了她的命,倒是真去赴約才可怕。
司清摸摸下巴,點頭:“也對。”
于是,對完賬本,司清便回到房中歇息去了。點上她娘拿來的熏香,她便拉開被子躺在了塌上。
眼見就快到了戌時,起初,司清有些惶恐不安,但她側過身,看着那縷從香爐中飄出來的白煙時,心裡的不安便慢慢被它沖淡了,困意也慢慢湧了上來,不到一刻鐘,她便一頭栽入了夢鄉。
許是熏香的緣故,司清睡得很安穩。
安穩到公主何時進來的她都不知道。
她隻是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有人揪住了自己衣襟,将她從塌上拽了起來,等她睜開眼,便看到了洛川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本公主讓你戌時赴約,為何不去?”
“你可知本公主等了你多久?”
“你可知外邊有多冷?”
公主坐在她床邊,攥着她的衣領,炮彈似的發問一句接一句從她嘴中吐出來。
司清不想清醒也難了,這個距離,再往下去點就能摸到不該摸的地方了吧……
司清趕緊拉起被褥護住身前,生怕暴露了身份:
“殿下……你怎麼進來的?”
隔着一層衣物,司清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在發顫。
“自然是爬牆,翻窗。”
想起方才狼狽的模樣,洛川便對其恨得咬牙切齒。
司府如此之大,竟連個看門的也沒有,害她們敲了許久的門,胳膊都敲酸了。即便如此,依舊無人前來開門。别無他法,洛川隻能跟着青蓮翻牆進了司府。
她雖略懂些功夫,但今日她穿着太過累贅,衣袍故意換了件華貴的,頭上又是金钗又是絨花,翻牆時勾爛了她的衣裳不說,還将她的手給劃破了。
這樣也就算了,如今她問這狗官這麼多話,狗官卻答非所問,問她如何進來的。
她還有臉問!
洛川質問她:
“本公主問你話,為何不答?”
司清自是想着她爬牆翻窗的本事是從哪裡學的,兩丈高的牆說翻就翻?恍然間,她想起公主借給她穿了幾日的那身劍客服,如此看來,她竟略懂拳腳。
司清越發害怕,可不要打她啊……見她火氣越來越盛,幹脆捂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髒,兩眼一閉,施行起方才與白荷商量出來的對策。
她一臉無辜,皺了皺眉:
“殿下,我們何時有約,我不知啊。”
“你不知?”洛川恨不得扇她兩個巴掌:“那帕子你明明收到了,你卻說你不知。”
司清裝傻充愣:“可光憑帕子,我也沒法知道戌時去與殿下赴約啊。”
“那帕子裡的包的東西你沒看到?”
洛川氣急,松了她的衣襟,還順勢将她往後一推,司清的後腦勺陷到了枕頭裡,整個人顯得無辜又可憐。
司清捂着被子坐起身,擺頭:
“帕子裡的東西?帕子裡什麼也沒有啊。”
說着,她指了指一旁桌上的帕子。
洛川走過去,拿起帕子一瞧,當真裡面什麼也沒有。
“字條呢?”洛川拿着帕子問司清。
司清疑惑萬分:“字條?許是青蓮在路上弄丢了吧?”
說罷,兩道目光便不約而同地看向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