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她哭得太過傷心,洛川竟有些于心不忍,極為溫柔地攙着她的胳膊,扶着她上了榻。
将她放平到榻上,洛川揉了揉肩,剛想叫她脫了靴子好好歇息一會兒,誰知她還未開口,便見到司清很自然地蹬掉了自己的靴子,還拉過被子将自己蓋住了。
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如果忽略掉她因疼痛而微微發顫的手指頭的話……
好啊,這人還真是好不要臉,洛川剛想罵她,可又怕被外邊的人聽了去,隻得小聲安撫道:
“你可别再哭了,本公主隻是吓吓你,又不是真想殺了你。”
她對外可說得清清楚楚,她與司清是情投意合,情比金堅,她們如今是如膠似漆,一刻也不能分離。這番言論鬧得朝堂沸沸揚揚,若不是這樣,皇帝也不會這麼快就答應讓司清做驸馬。
若是在新婚之夜傳出她将驸馬弄哭了這樣荒唐的傳聞,也不知朝堂中人會如何想她。
司清紅着眼,哭訴:“我腰疼。”
她疼痛難忍,想翻個身趴着睡,卻渾身使不上勁兒,最後隻能捂着腰身動彈不得。
她身上疼得厲害,自然也想不了太多,隻能怎麼舒服怎麼躺,哪裡暖和哪裡躺。全然忘了自己躺在洛川床上……
她覺得自己骨頭要碎掉了……不禁揪緊被褥:“我腰真的好疼。”
許是說這話時聲音大了一些,屋外的嬷嬷聽見了,她敲敲門,又問:“殿下?合卺酒可喝了?”
“嬷嬷放心,在喝了。”
洛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她坐到榻邊,低聲問:“你腰怎麼了?”
司清有苦說不出:“昨日搬銀子時扭到了。”
敢情這家夥搬箱銀子,不僅将指頭給砸了,還将腰也給扭了?洛川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定是她昨日見到銀子興奮得沖昏了頭腦,這才變成這般模樣。
呵,也是活該。
隻是當下自然不能這麼說,待會兒還要哄着她喝酒,然後……嬷嬷還要在屋外觀禮……
洛川隻能拉下臉面哄她:“你先忍忍,待會兒我叫人給你醫治。”
剛剛哭過的司清雙目通紅,吸吸鼻子:“嗯。”
洛川端起一旁的合卺酒,遞到她嘴邊:“先将酒給喝了。”
司清微微仰頭,配合着洛川手上的動作,将她手中的酒給喝了下去。
洛川拿起另一杯,一飲而盡。這樣,她們也算是夫妻了,不對,應當是妻妻。
“我知道你疼,但是你得忍着些,過會兒才能傳禦醫來。”
司清點點頭:“嗯,我能忍。”
既然洛川已經答應将銀子和地契給她,自然她也要極力配合才是。
洛川:“等嬷嬷觀禮結束,我便傳禦醫來。”
“觀禮?”
司清一怔,昨日看冊子時,沒有看到有這回事啊?
昨日的确沒有。一般來說,公主的婚事非同尋常,驸馬一般也不是尋常人,不是朝中權貴就是才華橫溢的新科狀元,兩人也算奉旨成婚,新婚之夜觀禮一是為了确保兩人未曾違抗聖旨,關系實實在在。二是為了确保兩人的确有夫妻之實,這樣才能實現真正的利益共通。
隻是司清下過獄,名譽也算毀了大半,對皇室毫無利益可言,觀禮實屬沒必要,洛川也就讓人省去了這步,但不知被誰給知曉了,告到了皇帝那裡去,皇帝臨時讓人加上了,說什麼既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便不可免去。
既是聖命,洛川也無可奈何。她知道此事的那一刻,恨不得将提議那人拖出去砍了。
她歎氣:“臨時加的,本來進屋時就想告訴你,誰知你隻惦記着你的地契,進屋就找本公主的麻煩。”
“可我們……”
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被屋外的人聽了去,洛川趕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就看看影子,聽聽動靜,倒也不必害怕。”
洛川身上的氣味撲面而來,司清控制不住地放緩了呼吸,身上的傷痛也奇迹般的消失了……一秒鐘。
司清認得這氣味,是和她昨日用的澡豆是一個味道。那澡豆是昨日同婚服一起送來的,是宮裡的東西,也或許是洛川特意挑選的。
總之,是一種她很喜歡的氣味。昨日沐浴時,她将那澡豆捧起來嗅了又嗅。
她那時還在想,洛川日日用這樣的東西沐浴,是不是早已被浸入味了,也不知跟這個味道相比,是更濃些,還是更淡些。
如今她嗅出來了,是更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