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錦書故作深思狀,眼珠頑劣地轉了轉,用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說:“就是把自己當成小孩,要人唱兒歌哄睡覺罷了。”
秦雲雁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看得錦書特别滿意。
“所以該睡覺的小孩趕緊回被窩裡去吧,都淩晨三點了還不睡,就算明天是周末也不能這麼折騰。”錦書滑到秦雲雁身邊,一隻胳膊框住對方的脖子,就直接把人踉跄着往卧室裡帶。
然後一套非常絲滑地把人扔床上,蓋被,掖被,關燈一氣呵成,讓人不禁懷疑他職業是不是幹這個的。
“晚……安?”秦雲雁有點懵。
“晚安。”錦書的影子借着客廳的光向他擺了擺手,然後消失在門後。
留下秦雲雁跟天花闆大眼瞪小眼。
“唉。”他歎了口氣,翻到床頭櫃旁。拉開抽屜,入眼的是一排整齊的安眠藥。
……
秦雲雁第二天醒的時候感覺有人騎在他腦袋上對着他的天靈蓋施展了一套拳法,又疼又暈。
借着床簾外透過來光,卧室的鐘表顯示将近中午十二點了。
怎麼不晚上再醒啊,還能躲過心理咨詢。他躺在床上,擺爛地想。
反正都這個點了,再賴一會兒也沒事吧。
于是秦雲雁繼續在床上躺屍。
他隻是一條擺爛的鹹魚,誰也别來打擾他自生自滅。
忽然某鹹魚耳朵動了動,聽見外面的聲音。水流聲,腳步聲,剁菜闆聲。
起初他還沒注意到其中的不對勁,直到他聽見打着燃氣竈的聲音。
鹹魚不能閑了,再閑他就變臘魚了。
想到這秦雲雁立馬從床上彈起,飛一般地沖下床,撲向門向下摁門把手。
“不許動!放下那束無辜的西蘭花!”他大叫一聲,唬住了正在往剛炒過雞蛋西紅柿還沒洗過的鍋裡,加呈方塊形西蘭花的錦書。
可為時已晚,桌上已經有兩盤菜了。一盤是原名排骨炖玉米的玉米粒骨肉相連湯,一盤是原名西紅柿炒雞蛋的西紅柿醬(偏綠)。
秦雲雁腦海裡瞬間翻湧出不好的記憶,胃也開始反抗。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别下廚,留我一命。”他扶着牆,有些絕望地說。
“别那麼悲觀。”錦書身先士卒般加了一筷子骨肉相連,嚼在嘴裡嘎吱嘎吱響。他道:“反正能吃就行。”
秦雲雁咬牙切齒:“我記得我上次食物中毒時你也是這麼說的。”
“是嗎?”錦書默默關了火,望天花闆三秒。
“好像有這個事。”他妥協。
秦雲雁把那兩盤菜倒進廚餘垃圾桶,然後把盤子丢進洗碗機裡,轉身朝向還沒脫圍裙的錦書。
“現在,你把廚房收拾了,我去換衣服,咱們出去吃去。”
錦書看着自己的傑作被倒掉,痛心不已,默默替它們哀悼了兩秒然後:“遵令。”
美好的一天從防止自己被毒死開始。
秦雲雁洗了把臉,對着鏡子裡黑眼圈不太明顯的自己歎了口氣。
再看看自己的衣櫃,換季的衣服還壓在最底下,皺皺巴巴得根本沒法穿。幸好中午還不算太冷,他又是夏天也喜歡穿長衣長袖的人,不用太擔心溫暖的問題。
随便翻出來一件淺色襯衫,配上風衣直筒褲,完美。
待他踏出房門時正好看見收拾完的錦書閑得沒事按下了電視機的開機鍵。
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啊——”一聲尖銳的叫聲從音箱裡傳出來。
大屏幕上,鐵栅欄裡面,一個半面臉被燒傷到模糊的男人被鎖在椅子上,唯一能睜開的那隻眼睛死死地盯着鏡頭,血管暴起,像得了狂犬病。
“……你們就等着吧,等陛下重新睜開眼睛,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統統都要誅九族,陛下不會忘記我們這些落入敵手的忠臣的……”
“哇——”錦書啃了口剛才從冰箱裡翻出來的面包片,扭頭對秦雲雁道:“這演員演技不錯,搞得我都想沖進去揍他了。”
秦雲雁表面淡定地走到電視外接導線旁,幹淨利索地拔下了移動硬盤。
“我有個老朋友幹刑警的,之前問她們都怎麼審訊犯人,然後就給我帶了段已經向外界公開過的原視頻。”他聲音有點磕巴,但臉上卻處之泰然,就像公事公辦一樣。
“這個硬盤她忘拿走了,我回頭給她送回去。”
“哦,”錦書點點頭,這樣說着:“這裡面的這個家夥是不是□□徒啊。”
揣着明白裝糊塗誰不會啊!
玩笑似的外表下是心知肚明,秦雲雁能非常清晰地從其中看到隐瞞。
這隐瞞證明不了什麼,但能說明很多事情。
就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沉進水裡,表面看不到什麼變化,但水知道多了東西。
說不出的情緒在蔓延。
秦雲雁故作輕松道:“是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把硬盤收到櫃子裡,擡頭就不再有任何其他情緒。
“走,吃飯去。”
錦書起身,他還穿着旅行回來的那套沖鋒衣。一起身,衣料摩擦的聲音十分明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