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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當年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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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裡散着暖色的燈光,空氣中彌漫着些許不太新鮮的味道,秦雲雁暈車了,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扣在碗底的螞蚱,明明有意識卻感覺被什麼罩住,有些喘不過來氣。

腦子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下意識地跟着錦書走。

錦書落在人群後面,在一件件展品面前駐足凝視。

前面一行人由導遊領着在一件件展品面前滞留。

導遊大姐業務能力很好,從件件物品的用途說到民間流傳下來的關于許星的雜談閑事,最後再感歎北恒在榮家之後也就這一個有骨氣的武将。

有人提問:“不是說許星也是出身榮府嗎?”顯然車上沒什麼人認真聽着。

導遊領着他們看了那封檢舉奏。

檢舉奏的旁邊還擺着幾封許星在與檢舉奏同一時期寫的書信。内容大概是寫給自己的愛人的,筆力千鈞卻細膩柔情,細讀下來是說不完的離愁别緒。

兩者筆迹相同,檢舉奏是誰寫的不言而知。

“當年許星的确是榮府出身,後來卻被趕了出去,具體原因史書裡沒有記載,但古往今來的許多學者都猜測不斷。其中流傳最廣的是榮家拆散了他和他的愛人,導緻二人陰陽兩隔。他就和榮家鬧翻了,榮府也覺得容不下他就把他趕走了。所以他後來為了報複,向當時剛上任的皇帝提供了僞證。”

“僞證”不像是會和民族英雄一起出現的詞,衆人皆是一片嘩然。

趙鵬躍聽到八卦,眼中都有了光,問:“為什麼會這麼聯想?”

“你們看,這是從許星墓裡找到的書信,學者判斷這是他寫給他愛人的書信,一直都沒有寄出,時間都是在‘揭發事件’前後。裡面的文字無不訴說着想念,又有揮之不去的傷感,包含‘天道遙遙,思君不見,青衫未幹’一類的詞句。所以猜測他的愛人在那之前就香消玉殒了。”

衆人又是議論紛紛。

有歎情癡,有說他不忠于與自己有恩之人,有為此提出各種其他看法的。

導遊大姐換了個輕松的八卦緩解了氣氛:“還有一種說法是許星太衰了,克榮家的氣運所以被趕出去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在許星墓附近開發的開發商都破産了,現在那塊是片山林,中心有顆七百多年的古樹……據說最先想要砍那棵古樹的人都暴斃了,現在那裡是相逢酒店負責經營,我們兩天後也會去……”

嘈雜非凡,自然也有安靜的。

人群中兩個沉默不語的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的心不在焉。

錦書心情複雜地聽着那些故事,要他評價的話,就是:這些故事假的占七成,大多數是後世編的。

畢竟有趣又符合大衆的八卦心,自然流傳甚廣。

導遊大姐捂了捂麥克風,神秘兮兮地說:“野史傳言許星的那個愛人就是榮滄,不然他也不會欣然接受被派遣到無晴岡來,他們後來也不會合作去輔佐顧雩風……這裡是他們的重逢之地。”

錦書臉上冒了黑線。

謠傳,都是謠傳!

就聽同事裡面冒出來個尖銳的聲音:“不可能!榮滄跟顧雩風才是一對!”

别的不說,他們公司裡負責《長風起》項目的絕對都是榮滄顧雩風二人的cp粉。

有時候磕cp的比cp本人反應還大。

錦書滿意地點點頭。旁邊秦雲雁扶着牆,有種想吐的沖動。

慢慢錦書也沒了聽假故事的興緻,領着明顯精神狀态不佳的秦雲雁走了其他的路,自己看去了。

“你還撐得住嗎?”錦書本就不是個遲鈍的人,加上整個路上秦雲雁說的話都不超過五句,問道。

博物館裡的通風系統不夠給力,供暖系統卻馬力全開。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饒是錦書用着莫琅出品的身體,也感覺呼吸得有些累。

像是反應遲鈍,秦雲雁的聲音許久才輕飄飄地傳來:“頭疼。”

錦書拉着他到休息區的椅子上坐着,挖苦了一句:“你這倒是個受苦受累的命,平時不是不暈車嗎?”

他拉開椅子坐在另一邊,拿了張桌上的博物館宣傳手冊,找安全出口。

秦雲雁忍着反胃,蔫哒哒地回:“可能因為剛發完燒吧,身體沒調整好。”

另一邊錦書從包裡翻出了個保溫杯和從隙間帶的軟糖,有提神醒腦,緩解不适的作用。

他擰開杯蓋,靜看一股白氣緩緩飄起。不得不說,這保溫杯質量不錯,四個小時過去了,水甚至還是燙的。

錦書吹吹瓶口的水,抿了一小口,碰到水的嘴唇受了刺激,紅了幾分——還是喝不了。

也隻能無奈把保溫杯放在旁邊晾涼,接着專心緻志看宣傳手冊,裡面甚至有附近的娛樂場所地圖。

他甚至看到遠處有個遊樂場。

“你平常不是喜歡逛博物館嗎,不用管我,去玩吧。”秦雲雁嗓子裡黏黏糊糊的,他頭也不擡,似是不在意地說。

錦書剝了兩顆糖,把其中一顆送到了秦雲雁唇邊。

“這地方沒什麼意思,還是你看起來更需要人陪。”他說着,見秦雲雁遲遲不吃糖,直接塞到了對方嘴裡。

秦雲雁也不太清醒,隻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唇前抵住,接着甘甜的味道順着味蕾傳遞到大腦裡。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他模糊不清地說。

“我什麼時候沒良心過?”錦書反駁,思緒忽然飄散,一副山雨欲來的景象替代了灰色的天花闆。

一個披着爛蓑衣的少年正在人群中穿梭。

錦書大概知道這是哪個時間點了,是他手刃害死二哥的兇手後,孤身前往京城的時間點。

也是重逢之時,不過不隻是與許星重逢,還有和顧雩風重逢。

在博物館坐着的椅子沒有跟來,錦書意念一動,身邊多了朵黑色的祥雲,他走了上去。

當個努力把自己摘出去的看客。他這樣對自己說。

天上灰茫茫一片,隐隐有閃電在其中穿梭。

北風揚起邊境那千年都未落地的塵沙,又為陰霾的天氣添上兩分堵。

城外的集市上,人們陸續開始收攤。不僅是因為暴雨将至,也是因為幾天後将有都城來的貴人要路經此地。

這座小城的負責人為了讓自己未來的頂頭上司有個好印象,張羅着讓官兵把商販們趕走。看見頤指氣使、滿目橫肉的官兵走近,人群中一個頭戴笠帽披蓑衣的布衣少年将頭埋下去幾分。

蓑衣與笠帽都是撿到後自己編在一起的,别人扔了他就撿起來,裁下還好的部分編在一起,起碼能擋擋雨。

臉上兩縷粗到不正常的頭發幾乎把臉全擋住。

這是榮滄,或者說是剛蛻變的榮錦。

錦書知道這是出自自尊,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臉上恥辱的刺青,還有就是不想被人發現報官。

畢竟城門口的通緝令上他的畫像畫得挺像的。錦書操縱祥雲過去仔細觀摩了一下,沒自己帥。

其實母親留下的遺物中有易容的工具,榮錦本可以捏出張臉來,隻是工具有限,他有預感那些面具還有其他用處。

自從他殺了那幾個欺辱自己和兄長的人并逃出來後,就被通緝了。在路過的小茶館都能看見自己的通緝令。

也不敢進城,隻能在門口的集市買些口糧,在郊外的樹上歇息。走的是山間小路,不敢走有人煙的地方,生怕被認出來舉報到官府。

他的目标是去京城,刺殺皇帝和一切與之相關的酒囊飯袋與皇親貴族。

榮家人殺不死,隻要他到那邊總能聯系到之前大哥給他留下的人的。

就是這樣謹慎出行,他還是被在山上打獵的一對夫妻認出來了。

“老頭子,你看那個小夥子是不是榮錦?”他聽見那位老婦自以為低聲地說。

實際上那對夫妻年紀大了耳背,互相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大。他們的耳語相當于普通人的嚷。

錦書都直捂耳朵。

榮滄的心裡咯噔一下,緊握住手裡的刀,一雙疲憊的腿下意識地就要跑。他在殺掉目擊證人和跑之間選擇了跑。

那對老夫妻叫住了他,想象中的凄慘情景并未降臨。

原來那個老頭原來在榮滄爺爺手下當過兵,并不信榮家謀反一事。他們邀請他一起吃飯,吃的是剛打的野雞。

榮滄審視地看了他們許久,在那些小心的動作中看到的隻有關心、憐憫與憤憤不平。

真難得。那時的榮滄想。

錦書感受那個自己身上的緊張警惕少了些,輕松了些。

那是他在榮家被抄家之後的第一頓熱飯。

幹柴的雞肉配上粗鹽,再喝上兩口農家釀,說不上多美味。他從小山珍海味都吃慣了,美酒仙酒也都品過,卻沒有一次吃得這麼五味雜陳,這麼回味無窮。

這一頓飯讓榮滄意識到一件事情:他殺了那些當官的、享俸祿的人之後,百姓怎麼辦?那些人每個人身後都有一條冗長的利益鍊,牽一發動全身,都殺了朝廷就亂了。中央亂了,地方也不可能平和。他是報仇了,可天下怎麼辦?百姓怎麼辦……

爹娘從小就教導他,養活他,滿足他物質和精神需求的不是皇家,也不是榮家,是整個天下。

沒有百姓何來天下,又何來他前半生享受的榮華富貴。

榮家祖訓第一條就是安邦定天下。

往小了說,榮滄不喜歡欠别人的。榮家被抄家那年他十二歲,享了十二年福,他就要用十二年還天下功績。

如今顧聞末當政,免不了十幾二十年後災民遍野,民不聊生。

榮滄估計自己的生命也隻剩十幾年了。

想着想着他又歪了歪頭,不由得朝悲觀方向思索:沒成功怎麼辦?

于是他給自己了一個期限,十二年。二十四歲後國家大事與他無關,他隻謀私事。他總是有種莫名的自信,覺得自己隻要想做,總能成功。

榮滄吸吮完最後一根骨頭,暗自發了個誓:他要用這十二年還天下一個太平。

還太平加報仇,榮滄想不到除了換個有能力的皇帝之外還有什麼選項。

還有誰能名正言順地當皇帝呢,好像沒剩幾個人了……榮滄腦子裡冒出了荒謬的念頭,要不然找個人頂替那個傻子吧。他記得有幾個老王爺的私生子還在外面呢,沒準能利用……

一個又一個馊主意在他腦子裡蹦來蹦去,至少死了也有顔面對榮家的列祖列宗。

錦書在旁邊聽着自己的心聲,不自覺淺笑起來,像輕舟已過萬重山那般平淡。

他那個誓言成功了,顧雩風在他二十五歲那年登基。就是這段時間中的變故是面前這個倔強的小少年沒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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