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去卡丁車還是過山車?”秦雲雁剛收拾好心情,就聽梁松雲問。
他繼續道:“我看卡丁車是禦,過山車是數。估計一個比跑完一圈的時間,一個要求在過山車上寫數學題。”
“這遊樂園還有卡丁車?”秦雲雁有些沒想到。
“據說這裡最開始就是卡丁車樂園,後來經營不下去了才建的其他。”
“那就去這個吧,正好還近。”
“禦”這關讓梁松雲猜對了一半,是比跑三圈的速度,要和另外一組比。每組各派出一個人,剩下的人壓誰赢,賭對的本金翻倍,輸的本金全沒。
“這怎麼還要賭啊,不是禁黃賭毒嗎?”錦書的眉毛折在一起,他從十四歲被當成鬥獸賭生死後就一直很讨厭賭博,之後到了隙間被綁去當奴隸時,也總被妒倚面當作炮灰扔到廢棄之地,讓其他組織的首領賭他們能不能活下來。
有一種自己是别人餐盤上的三分熟牛排的感覺。
他一點也不喜歡當牛排。
“說是增加爆點。”梁松雲掰着指頭算了算,“咦,他們這樣說了不下十次。”
“好吧。”
秦雲雁在旁邊安靜地吃最後半隻肥蜜蜂棉花糖。
過了一陣,另一組“灰頭土臉”地過來了,頭發上挂滿了工業面粉。帶頭的也是個歌手,大約是被剛才的項目氣急了,一路上罵罵咧咧:“都畢業多少年了誰還記得啊……”
看到梁松雲還不忘挖苦一句:“喲,梁哥也在啊,不會還是一分沒有吧。”
“還行,也就比你多一倍。”梁松雲懶得打理他了,問秦雲雁:“你們誰去?我最近老夢見出車禍,不太想碰方向盤。”
“那我去?”秦雲雁額頭上因為剛才的運動出了層虛汗,是因為高燒之後身體沒恢複好,昨天又坐了一天車,看着挺好,但實際上外強中幹。
他剛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站起來眼前全是黑,踉跄一步。錦書在旁邊扶了他一下,手指搭在脈上探了探,又把人按下去了。
“我去吧。”
“你會來嗎?”
“都是車,能有什麼區别?”
“那你悠着點。”秦雲雁忽然想起,之前姜一葉跟他說的錦書駕照被吊銷的事,忽然有種為對手默哀的沖動。
錦書去準備了,梁松雲湊到他旁邊問:“你為什麼讓他悠着點?”
秦雲雁把最後一口棉花糖塞嘴裡,瞥了一眼攝像頭和被梁松雲捂住的收音麥,打開手機備忘錄打字道:【我春天被綁架那次,他一路從市區飙過去的,把綁匪都搞定後過了陣警察才姗姗來遲的。而且,先來的是交警,後面才是報案來的。】
梁松雲看向錦書的目光瞬間帶上了敬意,能成功在市區那個堵車聖地飙車的都是人才。
錦書不明所以,懵懵地戴上頭盔。
開始前押注,梁松雲把全部分都壓在錦書赢上,結果也終于沒跟他開玩笑。
錦書淡定地套了個圈,車卻不淡定,像個蘊藏着滔天狂躁的野獸,踏平山海。
過山車項目也讓梁松雲猜準了,就是上去做題。
“你可以去當綜藝編劇了。”秦雲雁感歎道。
“都是經驗。”梁松雲謙虛道。
他這些年綜藝節目沒少上,大多就是當個背景闆。
過山車是秦雲雁上的,對他來說這種項目跟在平地上坐着沒什麼區别,最多是風冷些大些。
加上頭發有點亂,周圍人有點吵。
數學題也有點簡單,就是初中解方程。
也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都答不出來。
下一個項目是“樂”,地點是摩天輪。
要求是在上摩天輪之前選一樣樂器,然後表演出他們節目之前讓學的古曲,打動裡面的NPC。
這是梁松雲的強項,另外倆人都不知道是啥曲子。
讓他們意外的是,梁松雲沒有選傳統樂器,反而選了個小提琴。
“其他的沒有靈氣,在我手下撐不過一支曲子,我可不想再賠錢了。”梁松雲撥了撥琴弦,試了下音。
隻是簡單兩個音,曲調上揚,似一個稚嫩的幼童在笑。
無論是什麼樂器在他手裡都是這般樣子,對于那些“有靈”的樂器是被激發潛力,賦予新生;對于那些“無靈”的樂器則是最後的綻放,也是它們一生中最驕傲的一次綻放。
它們會為了自己的王付出全身心的激昂,直到所有的潛力被榨幹,無悔地死去。
所以梁松雲基本上不碰那些“無靈”的樂器,太費錢了。
他帶着小提琴上了指定的橋廂,背影有些孤獨。
“兩位朋友能否說一下對梁松雲的印象呢?這關系到我們的最終評分哦。”旁邊主持人帶着一群攝像機走來了,高跟鞋穩穩地踏在地面上,沒有高雅的感覺,反而有種力量感。
秦雲雁躲了躲怼過來的麥克風,溫和地回答:“音樂大師,性格也有點大師專屬的瘋,很堅強,但實際上也需要人去關心。”
主持人調侃了句:“看不出我們的Bking還需要被憐憫呢。”
“那榮先生呢?”她調轉麥克風,問錦書。
“榮先生?”秦雲雁疑惑出聲,眼神轉了轉又理所應當地點點頭,笑了。
錦書不知道他為什麼笑,隻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躲開了那個笑。
“他給我一種被整個世界針對的感覺。”錦書淡淡說道。
“是嗎……那……”
周圍也沒有什麼其他項目,也不想在這裡跟主持人耗着套話,秦雲雁挑挑眉,聲音也挑了起來:“榮先生,可有雅興陪在下上去遊一圈?”
“我的榮幸。”
“那這位小姐,我們要失陪一下了。”秦雲雁有些興奮地做了個手指在空中畫圈,然後行禮的動作,黑色的眼眸跟主持人對上一瞬。
主持人像是僵在原地,胸口都不再起伏,一時間竟然什麼話也不說。直到被導演組的人提醒,她才大口喘氣,有些磕巴地道:“好好……”瞳孔重新聚焦時發現那兩人已經消失了。
“張姐,怎麼了?”她的助理趁鏡頭都去拍其他人時過來送水,悄悄問。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覺得……”我該聽話。主持人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踩着高跟鞋趕緊去找下一組采訪去了。
摩天輪優哉遊哉地轉,橋廂的玻璃上貼了張模糊的小孩臉,一看就是上一批客人留下的痕迹。
秦雲雁錦書面對面促膝而坐,不知怎的,兩人都有些拘謹,頭轉向玻璃窗邊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一陣悠揚的樂聲穿透進來,終是打破了這安靜的氛圍。
小提琴是天生的吟遊詩人,它可以高聲宣揚命運的不公,也可以在小酒館裡柔聲安撫悲傷的姑娘。這首曲子卻不同于前面兩者,它是決絕的,卻在決絕之下藏着主人公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留戀。
是将斷不斷的溪流,是将要泯滅的繁星,是兩隻剛學會朝彼此露出肚皮又要分開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