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雁蔫了,撇開臉,小聲道:“我倆之間隻差一句話。”
“那不還是沒追到嗎?慫貨。”賈晴銳利地吐槽道。
秦雲雁:我竟無法反駁。
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靜。
直到開車到了公司門口,他們看到了人山人海的一幕。
底下那家咖啡店裡也擠滿了人,更多人舉着手機對着他們上樓用的那個樓梯。
似乎在蹲某個明星。
秦雲雁趕緊讓司機換個路口停車,組織其他員工先回家。
賈晴則是直接錄了個視頻給樓下的梁松雲發了過去。
她打趣道:【呦,火了啊,我們都回不去公司了。】
梁松雲秒回:【【笑哭】我也不想啊,自從直播關了之後就被堵這了,根本回不去。】
然後又發了一張他和安白的合照。
【【耍酷】怎麼樣,我們白白是不是很好看,綜藝濾鏡都把他給醜化了】
賈晴:【知道了,我們會好好剪後期的。老闆讓我轉達一句話。】
語音:【梁松雲!你趕緊解決這群人,該報警報警,該咋滴咋滴,不然我們都沒法正常上班!】
那邊也發來一條語音:【我是安白,很抱歉粉絲行為給你們造成了困擾,我方已經聯系治安部門進行處理,并且會雇保安保證他們不會上樓打擾工作,請諒解。(遠遠傳來梁松雲的聲音:不用那麼客套,告訴他們明天能正常上班就行)】
賈晴把語音點開給秦雲雁看。
秦雲雁聽完後吩咐賈晴:“成,那各回各家吧,通知群裡其他人明天照常上班。”
女人比了個OK的手勢,取了自己的行李先行離開了。
第二天照常上班,所有人都火力全開,一切都很好。
好個屁,秦雲雁第三天就消失了。說好就請兩天假的錦書也沒來。整個決策層就剩賈晴一個了。
賈晴一陣頭疼,電話沒人接,也沒時間去秦雲雁家,隻能撐了一天。第二天人還沒來照常打了個電話過去,下午才有人撥回來,接通後賈晴歎了口氣:“終于能聯系上你了。”
緊接着劈頭蓋臉一頓數落:“你怎麼回事啊?兩天聯系不上,有個S級綜藝的負責人過來談合作你都不在,還是我跟江姐一起去的。你作為老闆也不能這樣忽然就消失吧,怎麼?不就是說你一句慫嗎?你聲音怎麼回事?啊。剛起來?我們這邊為了趕項目已經加了兩個晚上的班了!這邊怨氣已經能養活三個紅衣鬼了。再這樣下去你小心我也帶着一幫人跳槽,再讓你當一次光杆司令……”
忽然電話那頭的賈晴聽見一連串撕心裂肺地咳嗽,她趕緊停住,問道:“沒事吧?别咳過去。”
那邊秦雲雁緩了一下,用低啞的聲音制止她:“抱歉……又發了次燒,一覺醒來就這個點了……我一會兒收拾一下就過去,這陣忙完也該新年了,到時候給所有人都發獎金。”
賈晴聽他這話,反而起了憐憫:“要不你明天過來也行,我們這還撐得住,你生了病就好好歇息吧。”
“不用,小病罷了。”
挂了電話,秦雲雁揉揉抽筋的小腿,出卧室門尋吃的去了。
他一路揉着頭感慨拿回自己的東西還要遭罪,接了杯涼白開緩解嗓子的疼痛。
微波爐裡放着一碗八寶粥,看樣子是冰箱裡那瓶放了倆月的罐裝八寶粥。
擰一下計時器,秦雲雁忽然聽見一聲門鈴。
他踱步過去,開門。門外沒有人,隻有一個蛋糕盒大小的快遞。
他把那個快遞抱起來放到門廳的小桌上,還挺沉的。
拿裁紙刀劃開塑料膠帶,與此同時,微波爐那邊傳來一聲脆響,淡淡的甜味彌漫在空氣中。
秦雲雁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因為他也在此刻看清那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顆頭顱,周圍是一圈防水泡沫箱,裡面盛着冰,冰的中間盛放着一顆用紅絲帶綁着的頭顱。
那是顧錦的頭。
盒子的内壁還畫着複皇組織的圖騰。
秦雲雁認得真切,他不可能認錯。
那張臉上最後剩下的表情是僵住的驚訝,有幾處火藥灼燒的痕迹,那就是顧錦的臉。
秦雲雁仿佛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腦子像是被扔進了沼澤,越陷越深,最後找不到任何清醒的思維了。
他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胃裡也翻江倒海,低頭重重地咳了好幾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最多嘔出來一兩滴剛才喝的那杯涼水和胃液的混合物罷了。
世界很混沌,但他的腦子卻是出乎意料的清明,似乎往前所有的歲月所有混亂都被強行穿成一條線,經過漫長的求索後他終是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一個老練麻木的靈魂突破的囚籠,回到了新身體上。
但随之而來的是更加無法抑制的情緒。
秦雲雁掙紮着在自己手上畫了一個又一個圈,才終于壓住翻騰的情緒。他去抓自己的手機,摁開顯示屏看到自己畫的那張錦書的臉。
對,那是顧錦的臉,不是阿錦的。秦雲雁像是确認了什麼,終于恢複了些許力氣,也理清了思路。
這應該是跟那個鬼臉一起消失的人,難不成是阿錦的替身?他之前用過這張臉。秦雲雁湊近了些,端詳起了那顆人頭。
眼角沒有痣,也沒有耳洞。
這是一場将要開幕的大戲。
有意思——秦雲雁冷笑兩聲,眼裡的戲谑多過了憤怒。他沉穩地撥通了姜一葉的視頻電話,待到接通時瞬間變得毫無活力将行就木。
對面的聲音比畫面先一步出來。“我們在開會,有什麼……”
視頻裡長圓桌上鋪着各種資料和筆記,十幾個人圍着桌子坐着,有人穿着便服有人穿着警服。
而接通的姜一葉在看到秦雲雁那種蒼白到仿佛下一秒就能乘鶴西去的臉時一下就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怎麼了?”女人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和疲憊,但很快調整好狀态去問他。
秦雲雁張了張嘴,忽然發現自己出不了聲了。
他隻能伸直了胳膊,将攝像頭調成後置,拍向那個惡魔般的快遞箱。
沉默,緊接着是利索地安排行動的聲音。
秦雲雁将位置信息發過去,飛速挂了視頻對話。
剛才的無力一掃而空,秦雲雁與那空洞的屍體對視幾眼,忽然嘲笑起來。
還沒阿錦絕情呢,就敢跑到我面前?反正也無趣,那就陪你們玩玩……
他擡手在自己眉心畫了個圈,周身的從容感瞬間一掃而空,隻剩下無措與麻木。力氣也被瞬間抽走,他就像是個剛失去愛人的可憐男人,自暴自棄起來。
如同敵人預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