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在一片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往下爬了大約20米,他的鞋跟終于觸碰到了地面。謹慎的偵探屏住呼吸,傾聽黑暗中空氣的流動。
隻有一片安靜的黑色,非常,非常安靜。
安室透打開應急手電筒,這個洞穴的底部是活生生的噩夢:組成了牆壁的大理石闆上布滿了陳舊的痕迹,似乎已經在地下不見天日許久。用裹屍布做成的挂毯鋪滿了整個空間,它們之前包裹過的骸骨還散落在上面。而偵探手中慘白明亮的電光讓這裡的一切無所遁形。
随着手電筒的燈光上移,他看到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銅頭就擺在桌子上,它的金黃色反光是這間蒼白惡臭的地下室裡唯一的暖色調。
這是什麼?安室透小心湊近桌子,銅頭下面墊着一張銀盤,這兩件金屬制品本該亮閃閃的表面現在裹着一些黑色的硬殼。
【.ra 醫學=1】
他想起一些事,用灼燒的火焰止血後,被火舌舔舐殆盡的殘渣就是這樣的。這是充分燃燒過後的血液——還極可能是人血。
這會和這個銅頭的秘密有關麼?他把銅頭拿起來,有些沉重,但還在他可接受範圍内。
銀盤附近還放着一本翻閱痕迹明顯的德文書籍,封面上用手寫着《Liber Tenebrea》。他猜測這是德文,不過他看不懂,但帶走一本輕巧的小冊子并不會影響行動——這也是調查員的美德。
手電筒照亮了地下室盡頭的兩扇門,但現在最緊要的是把東西帶出去。安室透毫不留戀地帶着銅頭離開了這座墓穴。
這個古怪吓人的鉚釘銅頭實在有些引人注目,回到那條短走廊後,他從漢德普瑞斯的會客廳扯走了一塊帶流蘇的裝飾布,勉強把這個人頭狀的東西包成了一個橢圓的包裹。做完這些,偵探一個輕巧的閃身,他像隻貓那樣躲過人們的視線,消失在公寓附近的街道上。
*
“事情已經辦完了,你可以進行收尾了。”安室透坐在剛找組織提的車上,包裹被他妥善地放在副駕駛下方。
“收到。”
等候多時的琴酒挂斷通訊,利落地扛起早已裝載好的RPG。下一秒,巨大的聲浪和濃煙淹沒了那棟别墅,它坍塌在一片火海中。
“搜,确保不留活口。”
心情很好的殺手點起一支煙。在一系列非日常的混亂之後,組織的勞模終于将老鼠和蟑螂處理幹淨,馬上他就會趕去下一趟任務。這就是他的生活,忙碌又充實。
但勞模的好心情隻持續到他離開波士頓,随着客機從東海岸飛往日本群島,天色漸漸陰沉下來,時區在緩慢倒退,他有一種奇怪的不應該的感覺:好像他也跟着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刻。
窗外雲層翻湧,天空的上半部分漆黑一片,琴酒凝視着那片空間,想起曾經看到的黑暗中星星點點的亮光,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來着?有奇怪的笛聲……
他意識到自己正死死抓着扶手,連忙松了力道。但單調而狂亂的笛聲仍舊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黑夜與星空在一段時間裡不再是他的保護,而是隐藏着輕蔑與嘲笑的眼睛的布景。
琴酒心煩意亂。
但奧斯伯格先生卻很高興。
“請兩位務必收下這份薄禮!”換了一身西服的弗雷德裡克·奧斯伯格面色激動,他正緊緊握着安室透的雙手上下搖晃:“隻要奧斯伯格還在波士頓和維也納有一席之地,你們總是會有朋友的!”
被聯絡人和醫生們聯合趕回波士頓的吉田正在端詳奧斯伯格贈送的金戒指——不是所羅門的那枚——底座上的紅寶石閃閃發光,戒圈内側刻着“Geschenkt von Ausperg”(由奧斯伯格所贈),想必能值不少錢。
吉田已經對銅頭做過一些小小的處理,不管裡面關押着的是什麼東西,現在估計都出不來了。那座西非小雕像的部分遺體還留在酒店,醫生把裡面刻着舊印的部分切了下來——這花了他不少時間。
“這是我們身為奧斯伯格的朋友應該做的,”安室透的笑容更加真誠:“還要請您代我向其他朋友們表達謝意,所羅門的戒指對我的工作真的很重要。”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