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個傻子很誇張地說，那鬼是鄰家的女兒，還說這女孩一年前進了這山林便沒回來…

甯言希強迫自己不再往下想了，卻聽這腳步聲越離越近，幾乎要踏上自己身側的木樁了。不能再等了，他便猝然起身剛要将沾了自己指血的符紙對付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卻不料剛一對上那張臉便面色一變，滞住了動作。

對面那人的綠色袖角被夜風一吹，拂過了甯言希的手背，那人啊了一聲，施施然去握甯言希空閑着的那隻手，卻被微妙地躲開了。

“李清潭？”甯言希目瞪口呆，上下來回掃了好幾遍，不可置信道，“你怎麼來了？你這身衣服…”

甯言希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盯着那人好好梳在頭頂的蓮蓬模樣的木簪困惑道，“你不是說你這衣服被劃了個很大的口子，早就丢了不再穿了嗎？”

李清潭似是沒料到甯言希一開口問他這些，神色莫名道，“我見這衣服縫補一下還能穿，便留下了。”

甯言希哦了一聲，又關切道，“那你的眼睛呢？”

李清潭敷衍兩聲隻說好了，甯言希滿懷疑惑卻不欲再問，隻是拉着人坐在了身側的木樁上。

“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來的？”甯言希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卻又想不出來，“這山上很危險，你不該來，現在下山還來得及。”

“我聽聞你要上山斬除妖祟，是一定要來幫你的，”對面那人嗫嚅道，“我知道那邪祟的老巢在哪裡，你便跟我來吧。”

“你怎麼會知道？”甯言希越發疑惑，盯着那雙神色有些不同尋常的眼睛，李清潭卻有些心虛地避開了。

“你…”甯言希攥緊了手上佩劍，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忐忑，“你真的是李清潭？你…”

“我自然是，”那人終于擡起眼睛瞧了他一眼，“我一直都是這幅模樣，不是嗎？”

“可是你？”甯言希還是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便點了點頭，“我信你，那等天亮了我們便啟程吧。”

“我們現在便走吧，”李清潭不知為何有些着急，這神情出現在一貫溫和淡然的面孔上有些違和，他又去拉甯言希置于膝上的手腕，“那妖祟必要在夜晚才能擊殺。”

“可是這樣冒冒失失的過去很危險，”甯言希不可置信地對抗着那股力道，簡直被弄得昏了頭，“李清潭，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你不太對勁。”

李清潭卻驟然神色緩和下來，終于有了一絲甯言希記憶中的模樣，嘴角那抹笑卻仍舊有些刺眼，“哪裡不對勁？我不是一直都是這般模樣？”

甯言希卻心中莫名恐慌，搖着頭往後退，卻下不了決斷，“你不是李清潭…你走吧，我不殺你。”

李清潭卻笑了下，在月光的陰沉下顯得有些陰森，“你真的不跟我走嗎？你為何不殺我？讓我猜猜，你對着這張臉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