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日頭正盛,兩人找去了一處不起眼的茶館裡,隻為躲個清閑。
李清潭擡手微抿杯中茶水,舉止端莊傷心悅目,甯言希卻哼了一聲,轉頭去瞧窗外紛雜的人群,成群結隊的官兵正搜尋那李千重的蹤迹,但他知道這場地毯式搜捕終究會徒勞無功。
那李清潭見甯言希不理自己,便有些誇張地唉了一聲,愁苦道,“在下險些于這一片混亂中喪命,本就心慌的很,某人還在怪我那下意識的舉動…”
甯言希忽覺仿佛被狐狸尾巴輕輕掃了下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立起了身子不可思議地看向那道清瘦身影,“那時候你隻要跟着人群出門去就好了呀。”
李清潭又哀哀歎了口氣,輕聲細語地繼續道,“在□□弱得很,周圍又都是習武之人,保不齊磕磕碰碰的,也不會有人護着我。”
甯言希嘴微微張開,似是找不到話語反駁,從李清潭的角度能看見那大而圓的眼睛眨巴起來很可愛,他便不由得心裡軟了一片,微微眯起了眼睛,真誠道,“小希,我隻相信你。”
甯言希無話可說了,面上卻微微泛起紅了,哦了一聲,便趴在桌上繼續朝外看。卻見許多江湖人士也在街上行走,似是也在找那李千重的蹤迹。
他覺出一點無聊來,心說這李千重戴了面具,又壓低了聲音,即使如此尋找也隻會徒勞無功,還不如探一探千機閣少主、玉衡幫首徒與李千重之間的恩怨情仇。
想到此處甯言希诶了聲,猛然立起身子來,似是頗受鼓舞,歡快道,“不如我們便去查一查玉衡幫首徒究竟為何要對千機閣少主發難,甚至要了他的命。”
李清潭嗯了聲,緩緩點了點頭,投過來的眼神很溫暖,嘴上卻有些不饒人,“有道理,可是甯少俠,你要從何探聽呢?”
他啊了下,為難起來,思索了一陣似是有了什麼突如其來的靈感,悄悄地貼上了李清潭的耳朵,李清潭看得好笑,便也配合着貼了上來,隻聽甯言希低聲道,“不如我求助一下我的大師姐。”
李清潭眉頭微挑,不置可否,“甯少俠的大師姐莫不是那名震四海的郝女俠?”
甯言希聽聞此言瞬間很誇張地彈起來,四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他又有些不自然地坐回位子上,興奮地貼近那人耳朵,“你怎麼知道?我似乎沒與你說過…”
“哦…”李清潭慢騰騰地将衣袖甩到側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猜的呀。”
“啊?”甯言希略顯狐疑地瞧了眼那人,卻見這人眼神真摯似乎并未說謊,兼之大師姐在外行走格外低調,從不透露自己師從何門何派…
總之他仍舊有些半信半疑,卻也不得不相信或許李清潭就是有如此通天之才罷了。
甯言希剛想繼續,就見門口閃進一绛紅色身影,那人一側頭,甯言希便明明白白地望見了那不太尋常的活潑眼睛,這便熱情地擺了擺手示意人過來。李清潭也被這動靜吸引,卻隻是微微偏了偏頭便不再去瞧,但也并沒有阻止甯言希的熱情舉動。他總以為這人不似表面單純,隻因那雙眼睛裡盡是僞裝出的天真與難以掩飾的絕望,那絕望格外熟悉,隻因與曾經的自己極為想象。
卻見那李洪竹晃着腦袋蹦跳着走來,甯言希盯着人頭上看了半晌,真心實意道,“你這般倒也很好看。”
李洪竹似是未曾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句誇贊,便噗嗤笑了下,歡快道,“我見甯少俠束的馬尾很好看,便也想學一下,沒料到會得到正主的認可。”
李清潭卻微微抿起嘴巴來,淡淡道,“原來甯少俠喜歡這樣的,那不如也教一教在下如何束馬尾可好?”
甯言希啊了聲,腦中卻想起自己趁李清潭眼盲時總将那頭如瀑秀發高高束起,整個人便有了些少年英氣,不似平常一般成熟穩重溫柔似水…
他想得有些出了神,有些歡喜地點了點頭,“好啊,我覺得你束馬尾也很好看。”
本以為李清潭聽聞此言會如李洪竹一般欣喜,卻不料那人放下茶杯,皺起眉有些嗔怪道,“甯少俠對誰都這樣嗎?”
甯言希也不樂意了,哼了聲心說我誇你你還不高興了,便陰陽怪氣道,“怎麼?我要誇我們李公子束上馬尾英姿飒爽宛如神人?李清潭,你有時候真的很難伺候。”
那李清潭聽聞此言似乎反而高興起來,微微眯着眼睛打趣道,“甯少俠勿怪,在下呢不過是開個小玩笑…”
“你…”甯言希剛想譴責這人愛戲弄他人的惡劣行徑,卻想起那李洪竹仍坐在一旁不知是何感想呢,便自以為惡狠狠地瞪了人一眼,轉頭溫聲道,“李少俠也來此處躲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