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言希卻站起身來推着他往床邊走,“你先睡吧,我再準備一下。”
李清潭卻順勢倚在床柱旁,任人怎麼推都不再動彈,“往日你總不叫我睡,說要我等你一起,今日怎麼變了?”
“總之你先睡吧,”甯言希頓了頓,小聲道,“我出去吹一吹風。”
李清潭卻不依不饒,不容置疑道,“那我與你一道。”
“你别…”甯言希仿佛下了什麼決心,忽然擡頭道,“我覺得…我們這樣日日睡在一起不太好,我要了隔壁的一間房,今日便先分開睡吧。”
話音剛落甯言希便又如縮頭烏龜般把頭低下,不敢去瞧對面人的表情,卻聽那人仍語氣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小希,明日我要走了,你便陪我一晚,好不好?”
他并未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猛地擡起頭來,急切道,“你是生氣了麼?抱歉,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可能也并不願意聽到,但我并沒有要與你疏遠的意思,隻是…”
李清潭卻打斷了他,隻見他慢悠悠地坐到了床沿上,朝他招招手,甯言希便閃爍着眼睛湊近了來,隻聽那人溫和道,“在下不過是要回家探親罷了。”
“家?”甯言希心裡一動,“你不是說…”
“是呀,”在幽暗的燭光下,兩人的影子被映在被褥上,仿佛糾纏不休,“隻是我有一遠親,不常聯系,就住在這附近,這次來也想見一面。”
甯言希點點頭,又疑惑道,“為什麼不等我們出了那地方再去呢,正好我可以陪你一道探訪。”
李清潭則搖搖頭,甯言希瞧見那人的高挺鼻梁在臉上打下了一片陰影,湊近便聞到一陣藥香,他想起那些夢,又想起夢裡萦繞鼻尖的味道,“他們過兩日要出遠門,我便隻能趁這個時候去拜訪他們。”
甯言希哦了一聲,思索了一陣點了點頭,又從腰間摸出兩支信煙塞到人懷裡,李清潭低頭撫摸煙筒外的花紋,不知怎麼,很輕微地勾唇笑了笑。
甯言希仍覺不足,又掏出許多符紙塞到人手裡,那李清潭便笑的更明顯,仿佛撿到什麼寶貝,甯言希盯着人看了半晌疑惑道,“怎麼了?”
李清潭則站起身來将東西塞到包袱裡,回過身來時那得意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收起,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了,“隻是高興甯少俠如此重視我。”
李清潭難得這般直白,說得甯言希臉頰紅透,卻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叮囑道,“若是遇到危險便拉一拉我給你的那隻木鳥的尾巴,這符紙你…不是也會用嗎,權當防身罷。”
李清潭聞言輕輕點頭,本還幽深如海的眼眸此刻竟柔和似水,長發順着肩頸滑下來,落在潔白裡衣上,甯言希一時間心跳如鼓,隻覺得若是真的與李清潭在一起,也很好。
這有些離經叛道的想法被打斷了,那人提着衣擺再度坐到他身邊,甯言希便刹那間回歸現實,甚至在腦袋裡扇自己巴掌,人家隻把你當知己好友,你卻如此…這樣又對得起誰?
誰料那人似乎尤嫌不夠,誘哄般開了口,“若是我想你了,便點燃這個信煙?”
甯言希一時間無語凝噎,待反應過來早已燒紅了耳朵,嗫嚅道,“這個,自然也是遇到危險了就點燃,我自會及時趕到。”
兩人不約而同的靜默了片刻,燭火一跳一跳,甯言希卻先耐不住性子了,試探道,“李清潭,你有喜歡的人嗎?”
說罷便擡頭去瞧那人眼睛,意料之外地發現那人眼含笑意,開口道,“喜歡的人,自然是有的。”
甯言希聞言便覺仿佛真的被扇了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既羞愧又惱怒。心說李清潭這般聰明怕不是已經猜出許多,又暗惱自己這般把事情搞砸,怕不是再也回不到從前。想到這裡不知為何心頭便湧起一陣酸痛,磕磕絆絆地開口道,“是嗎…那人是誰,我認識嗎?”
李清潭垂眸隐隐瞧見那人眼角的水花,心頭也湧上一點酸楚,隻是很快被壓了下來,仍淡然道,“隻是他不知道。”
甯言希一陣喪氣,心裡知道這人又在轉移話題,心頭便刹那湧現出許多猜測,卻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表情完全出賣了自己的想法,任誰來看他都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哦,”甯言希歎了口氣,想笑卻笑不出來,便象征性地扯扯嘴角,違心道,“我便祝你…得償所願吧。”
李清潭則意味深長地瞧着他,輕輕嗯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