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訓回來後,期末考試也鄰近了。高中沒有給她們複習的時間,新課走個不停,上到哪裡考到哪裡。學習節奏驟然加快,葉知秋上課時也經常聽的半懂不懂。
照例是下午第一節的化學課,即使到了冬天,教室裡也彌漫着一股困意。葉知秋校服裡穿了件羽絨服,更是頭腦發昏。老師在講鹵素的分離提純,她手裡握着筆在紙上寫着,字迹越來越歪歪扭扭,頭也一點一點的,就快睡着了。
林遷雨幹脆利落一拍她腦袋:“醒醒。”
葉知秋幾乎是一下彈了起來。她伸手揉眼睛,卻迷迷糊糊地揉到了眼鏡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随即一起偷偷笑起來。
但落下的進度可不會補回來。前半截的課上有一點沒聽,後半節課便一知半解。葉知秋隻得記下一堆筆記,來問林遷雨。
“林子能不能給我講一下化學啊——”
“不行。”林遷雨幹脆利落。葉知秋傳來一個幽怨的眼神,她才接上後半句,“等晚自習。”
葉知秋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我就知道林子你對我最好了!”
林遷雨捂臉道:“你省省吧。”
“首先是鹵素的定義,高中我們學鹵素就主要是氟氯溴碘四種元素,後面的砹我們不考。你知道為什麼嗎?”
葉知秋轉筆:“為什麼?”
“因為高中不能談砹(愛)啊。”
又是冷笑話。葉知秋感覺被冷到渾身打顫,她哈哈幹笑了兩聲,便打斷道:“林子我覺得提溴流程這一塊我不太懂......”
“那我把流程給你再捋一遍,你要知道我們提取溴的原理是什麼,是利用氧化性的差......”
筆記本上多了許多新的筆記,一節課的時長很快過去,葉知秋感覺大腦被知識灌滿,但林遷雨絲毫沒有疲倦的樣子。葉知秋毫不懷疑如果要求她繼續講下去她能講到第二天早上。她哀嚎:“救命我學不進去了,林子你停了功吧......”
林遷雨一個字也沒有多說。她放下手裡的筆記本,默默拿出了作業寫起來,看起來有點沮喪。葉知秋突然感覺是不是自己的話說的很沒良心,人家講了這麼久的題目,她卻随随便便就打斷,實在是太沒禮貌。
葉知秋畏畏縮縮地伸手,碰碰林遷雨的左手,臉也探了過去。林遷雨一扭頭,差點沒有與葉知秋碰個滿懷。她吓得一退,問道:“......怎麼了?”
無怪,剛才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就那一下轉頭的工夫,她恍然覺得連兩人的鼻尖都撞上了。靠的太近連體溫都共享,林遷雨擦了擦鼻尖,臉暗暗的有些紅,但沒有表現出來。葉知秋倒是滿臉飛紅,她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遷雨你身上是不是有靜電啊,我怎麼感覺麻麻的。”
“你自己試試啊?”林遷雨也不多和她廢話,她直接伸手刮了一下葉知秋的手背。“啪”的一聲,竟然真的有靜電,那一瞬間仿佛連電弧都看見了。
葉知秋笑得臉都皺成了一團。她艱難地呼吸着,說:“我要把這個寫到本子裡,就寫‘林子觸電般的彈開了’,這都不是比喻了,這是現實啊!”
林遷雨也忍不住漏出了笑來。她感覺鼻尖仍然燙燙的,像是葉知秋的體溫殘留了下來。
她滿不在乎道:“你剛才要說什麼?”
“我想說,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因為我說不學了。”
“我這像是不高興的樣子嗎?”林遷雨收起嘴角的笑,認真地說,“我隻是覺得,今天你學的這麼多,也差不多夠了,重要的還是複習。”
葉知秋重重點了點頭,拿出習題冊開始做起來。
林遷雨講知識點很有一手,深入淺出,而且有什麼問題問她都能得到解答。葉知秋把自己不會的題給林遷雨看了看,她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做完一整套題目,葉知秋從來沒覺得這麼清楚過,她把答案對了對,基本全對。
葉知秋忍不住轉過頭看林遷雨。林遷雨很認真的在做題,她鼻梁高,側臉的輪廓很好看。
“林子。”
“嗯?”林遷雨沒有轉頭,隻是挑了挑眉。
“我覺得你講的特别好,比化學老師講的還好,你有沒有考慮過做老師啊?”
林遷雨眼睛望着天花闆,竟然真的開始思考起來。她的确沒有考慮過。她是個渾渾噩噩的人,對未來沒有什麼期待和想象,自然也沒有想過以後要幹什麼。
......當老師的話肯定要面對很多小孩子,要是班裡多幾個葉知秋的話,她肯定帶不動。
林遷雨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做題。
葉知秋繼續看她的側臉,林遷雨用手捋了一下耳畔的頭發,教室裡燈開得亮,更顯得她的臉很白,很光亮,整個人都帶着暖色,四周泛起彩虹色的光暈,像是帶上了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