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沒想到及川徹會在比賽進行的中途回來。
揉着頭發說着“抱歉了”之類的話優哉遊哉地漫步走了進來,坐在觀衆席們的女孩子們關心地問他有沒有事,他笑得眼睛眯起來,說“沒關系哦。”
無辜的鋼筆躲在我的手心裡,心上懸着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及川徹回來了,并且沒什麼事,那麼之後的比賽他應該也可以參加了。
我姑且還是在認真看比賽的,他們在比賽之中出現的失誤點也都有好好地記錄下來。影山飛雄站在網的另一端,臉上的表情随着比賽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凝重,視線移到我們這一邊的時候,我發現金田一也是如此。國見同學的表情雖然不大明顯,但也能看出來流露出的一點點驚詫。
烏野的學長和老師看起來對他很是器重,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來影山飛雄的節奏逐漸變得不太對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去給青葉城西的球員們分發水杯和毛巾,發到岩泉一的時候他低下了頭,看上去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我眨眨眼睛看他,這人倒是平白無故又把頭扭到了一邊。
及川徹坐在候場區的座椅上,笑得相當輕松,“明明是兄妹,小飛雄和小夏的性格卻是完全不一樣呢~”
這人性格好爛。
您的好友[夏川海]拒絕了來自[及川徹]的技能「挑釁」。
“這是當然的吧。”我的視線移向了球場的另一端,垂着腦袋安靜盯着水杯的男孩身上,柔順的黑色頭發也垂下來,莫名給他的身影也鍍上了一層寂寞的影子,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影山飛雄擡起了頭,看向了我,有些僵硬地揮了揮手,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即使是親生的兄弟姐妹也難免會有性格上的差異,更何況我們兩個隻是表親。”
“在飛雄他擅長排球,我卻對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方面就能感受出來了吧?”
我對排球确實從小到大都沒什麼興趣,這是實話。
與其說這種東西吸引我,不如說長年累月的觀賽已經讓「看排球」這件事成為了烙印在我身體裡的,不知不覺發芽的習慣。站在賽場上會讓我的神經不由自主的繃緊,我沒辦法去觀察周圍的一切,沒辦法給自己身體合适的指令,即使球從我頭頂掠過去,我思考的也是“下一步”該怎麼做,而不是“現在”該怎麼做。但是坐在觀賽台上是不一樣的,我大可以松懈下自己的頭腦,在想要認真觀看比賽的時候仔細去看,猜測球員下一步會做什麼。
說不定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呢?總是思考着未來的軌迹,卻對現在要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
10.
裁判吹響了結束比賽哨聲的瞬間,我看到了及川徹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和煩躁。
對,是煩躁。
我下意識讓自己的眼神隻停留在青葉城西的賽場上,按照自己本來該做的事情那樣,進行賽後的慰問。快要走到國見英身前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拉住我的衣領,影山飛雄貼過來,語氣聽起來倒是很平,“一起回家嗎?”
真是糟糕到極點了,這種被一群人看着的感覺。
“不了。”我往前稍微挪動了一下腳步,讓自己的衣領從他的手中滑落,影山飛雄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我也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心裡蓦然升上來一股火氣,“你還要回學校的吧?難道我要和你一起去烏野嗎?”
啊,糟糕。
這樣會被讨厭的吧?如果被影山飛雄讨厭的話……
“我知道了。”
已經發散開的思考被我的哥哥打斷,影山飛雄隻是點了點頭,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剛剛話裡面帶着的火藥味,“那麼,我們家裡見吧。”
烏野的一群人離開了青葉城西的體育館之後,及川徹不知道為什麼也消失了。教練在給他們開會,我在思考自己剛剛莫名其妙冒出頭來的糟糕情緒。錯因當然不能砸在影山飛雄頭上,隻能怪我一顆心放不平。
我每天看着岩泉一他們訓練,主觀情緒上當然希望他們會獲勝。但這次訓練賽他們不是最後的赢家就算了,和我有着血緣關系的人還站在網的對面,在我這邊的人尚未從比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的時候就過來揪住我……
等一下,不行,不能把錯誤堆在影山飛雄的頭上。
我還坐在原地思考,沒注意到他們一群人的小會已經開完了。現在太陽還尚未完全落下去,金黃的餘晖順着敞開了的門跑進來,停在我的鞋尖。
“你和影山住在一起嗎?”
此話一說出口真實地吓了我一大跳,從椅子上彈起來的時候腳又一不小心滑了一下,我閉上眼睛,做好了自己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上的覺悟。
話說在青葉城西怎麼這麼容易摔倒啊?
但是沒有,想象中會四腳朝天摔在堅硬的地闆上的感覺沒有,那種頓感的痛也沒有。橄榄綠的眼睛此刻正關切地看着我,岩泉一看上去吓了一跳,問我:“沒事吧?”
我急急忙忙站了起身,鞠着躬和他說“岩泉學長謝謝你!”然後被我的感謝對象更着急地擺着手說都是小事沒關系。
面前的國見英看起來很無語,我猜是對我剛剛差點摔個面朝天空的無語。
但他又複讀了一遍剛剛金田一問出來的話:“你和影山住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