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清月第二日醒來,摸了一下旁邊,沈訣早就不在了。
因為宿醉,她睡的實在是久,沈訣先一步跟侍郎夫人去準備早膳了。
等她穿好衣裳洗漱完畢再去廳堂,飯菜也早已備好了。
她一坐下,沈訣推了一碗梨湯到她面前,剛喝了一口,她就覺得熟悉。“你暗戀我這麼久啊?”她悄悄跟沈訣說話。
沈訣這才想起來,這梨湯在他把人弄哭第二次的時候煮過。
這是他為數不多會做的東西,還是他母親教的。
桌上就他們四個人,禾清月這樣跟他講話有種掩耳盜鈴的滑稽,但他也配合着說:“是啊,暗戀的好辛苦。”
禾清月低低笑着,手放在桌子底下偷偷牽住沈訣。
沈訣反手扣住,讓她好好吃飯。
席間,有下人來傳,說是刑部少卿求見。
侍郎疑惑:“哪位?”
他可不知有跟哪位少卿交好。
下人回道:“外面的人說,老爺見了就知道了。”
“既如此,那就請進來吧!”
來人身姿挺拔,皮膚白皙,頭發用一根木簪挽着,着一件水藍色衣衫,風起一陣,發絲舞,衣訣飛,任誰看了都要歎一句,好一個風光齊月的翩翩君子。
那人前行兩步給侍郎和侍郎夫人行禮,道:“叔父好,叔母好。”
“表哥!”禾清月離了坐,迎上人,看着很高興的樣子。
來人是禾知節,侍郎的侄兒,禾清月的表哥。
侍郎夫人言:“好長時間不見了,都這麼大了。”
“是挺長時間沒見了。”
幾人三兩句忙着叙舊,禾知節左回右應。
禾清月問道:“表哥這次來京城待多久?”
他像小時候那樣輕揉人的腦袋,回道:“不走了。前不久聖上下旨,将我調到了京城。”
禾清月也像小時候那樣,牽着人的手,歡喜的說:“那太好了!我能去找你玩嗎?”
“當然,随時來。”
這四人太過于融洽,倒冷落了一個不知如何插話的人。
禾清月轉臉看向沈訣,他正死死盯着她牽向别人的手,表情很不愉悅。
禾知節立即察覺,向沈訣行了個禮,“王爺好。”
沈訣換上一個從容疏遠的微笑,輕點兩下頭以示回應。
侍郎招呼人别都站着,快坐下。
又命下人添置了一副碗筷。
禾知節是用過膳來的。畢竟在這個時辰才吃早膳的,除了禾清月這一行因喝酒起晚的人,怕是也沒别人了。
但他還是不願辜負人的好意,又吃上了一些,還不停的誇贊叔母的廚藝更比從前,逗的人眉開眼笑。
如此知情識趣,恪守禮節,倒是應了他的名字。
這才是真君子,不是沈訣那樣瞎吃醋的僞君子。
禾清月剛一坐下,他就牽着人的手細細摩挲着,一直到用完膳,禾清月感覺自己的手都被他搓紅了。
下人來收拾桌子,禾知節被侍郎叫去書房。禾清月也想跟,但看着沈訣的臉色,又住了腳。
“禾、清、月。你到底有多少個好哥哥?”沈訣倚在窗邊,頭靠牆,雙手抱臂,很是吃味的問道。
聽他叫全名,禾清月就察覺到了不妙,她哂笑着:“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沈訣往前走近一步。
由于身量相差,一片陰影覆到禾清月身上,她擡頭望,感覺沈訣此刻的表情很唬人。
他闆着臉,冷冷道:“先前是霍百齡,這又來一個禾知節。一個兩個的從四面八方趕來,與你相識,跟你熟稔,輕易的讓你從我身邊走到他們那兒去。這樣的人還有多少?比我重、要、的人還有多少?”
她急切道:“沒有了!禾氏女子居多,除了君清哥哥……”她又拐了個彎,“除了禾知節!剩下的三哥五哥六哥八哥……其餘的就都是姊妹!”
沈訣輕笑一聲。
還真是沒多少,數都數不過來了……
見人不滿意,禾清月去勾他的手,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瞧人,溫言軟語道:“你排第一位行不行?”
服軟哄人的架勢,讓沈訣的臉色有所緩和,他試探道:“不會還有什麼并列第一之類的吧?”
“沒有!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最最重要的!别生氣了好不好?”說罷又去尋人眼睛。
大眼睛盈着水似的看人,都到這一步了,沈訣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他從容一笑,眉眼多出幾分缱绻,抱着人晃晃,“不生氣,不生氣……”
禾知節不知什麼時候從書房出來了,遠遠望着這邊,沈訣擡起眼睑,看到他後散漫的上下掃視了一眼。
禾知節盯看了好幾眼,勾唇輕笑,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沈訣看着他,沉下臉來,眼色冷厲,這人是在挑釁吧?
“歡歡。”
禾清月不好意思的從沈訣懷裡掙開,回應禾知節:“怎麼了?”
禾知節先是看了沈訣一眼,是你無禮在先。又跟禾清月說道:“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要先回去了。”
禾清月沒有留人的意思,點點頭。
“那我走了……”
禾清月揮揮手,生怕人回的晚了,耽誤工作。
禾知節倒是戀戀不舍,走一半又折回來,習慣性的又把手放到她頭上。沈訣迅速反應,一把拍開他的手,又拉着人退到他懷裡。
禾清月先擡頭問他:“你幹嘛?”
沈訣直視着眼前人,厲聲道:“禾公子是知節守禮的正人君子,要懂得不能對有夫之婦動手動腳的道理。”
禾知節揉了揉手背活動了一下手腕,這一下打的還不輕。他一個文官也很難承受常年習武之人的一擊。
禾清月見此跟他使眼色:“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總該給個教訓,讓他知輕重。”
禾清月還想說什麼,被禾知節攔了,他歉聲道:“是我魯莽了,還請王爺恕罪。”
“這是在侍郎府,我哪裡能治你的罪?”
禾清月夾在兩人中間,聽一個咄咄逼人,一個颔首道歉,她聽不下去了。
“表哥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嗎?趕快回去吧。”她推着人離開。
禾清月都在趕他了,也不好再跟人嗆話,走之前隻囑咐她:“記得來找我。”
禾清月連連點頭,把人送出了侍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