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馬車緩緩停在公主府門口,衆人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車門。
待車停穩之後,一隻白的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緩緩拉動簾子,腕骨削瘦,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整齊幹淨,上面淡淡的月牙若隐若現。
緊接着,一把黑色的傘出現在大衆視線裡。
傘面上有一朵盛開的黑色紫薇。
……
這邊商燕燕火急火燎的殺到城都鋪子,這間鋪子是賣酒水的,這幾日生意正紅火得緊。
她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發現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
她不禁疑惑,前兩天來看的時候,這裡的人還絡繹不絕,怎麼今日這麼冷清?想着她擡腳走進去。
掌櫃的一臉愁容的在打算盤,夥計則在一旁唉聲歎氣的記賬。
聽到腳步聲,掌櫃的擡頭一看,發現是東家來了,他放下手頭上的事:“小姐。”
商燕燕問他:“今日店裡面怎麼這麼冷清?是我們的酒水不好喝嗎?”
掌櫃的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小姐,這兩日地頭蛇老是來找我們麻煩,店裡隻要一來客人他們就來趕,生意根本做不下去啊。”
在這寸土寸金的地帶,已經兩日未開張了。
說着,他把夥計手裡的賬單遞給商燕燕:“小姐,這是這兩日的賬單,一共虧損了二百兩。”
商燕燕皺着眉,表情凝重:“他們要多少錢?”
掌櫃的為難開口:“為首的人說了每日都要交二十兩。”
商燕燕把賬本重重的摔到桌上:“他們真當錢是大風刮來的,還每日二十兩,怎麼不去搶?”
“小姑娘說話挺沖啊。”門口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到粗砺的聲音響起。
商燕燕回頭,隻見幾個膘肥體壯的男人手裡拿着斧頭走了進來,一個個兇神惡煞,時不時的踢幾腳椅子,才買不久的花木椅瞬間就裂了開來。
商燕燕指着被踢壞的椅子:“十兩銀子。”
為首的男人嗤笑一聲:“想要我們賠錢?”說完他後面的小弟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掌櫃的連忙拉了拉商燕燕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說:“小姐,他是龍哥,這一代的地頭蛇,連官府都拿他沒辦法。”
商燕燕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男人長的很兇,左臉上有一道很長的疤,樣子并不算好看,但是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硬朗,尤其是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面的肌肉像小山丘一樣,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打死一隻老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陷入沉思。
龍哥同時也在打量商燕燕,京城裡嬌弱的美人他見多了,但敢這麼直視他,她還是第一個。
身後的小弟不知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突然沖商燕燕一笑。
商燕燕一個激靈,但她還是不懼怕的上前一步:“龍哥是嗎?久仰大名。”
她就站在他面前,離他極近。
龍哥詫異于她的舉動,竟然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半晌磕磕絆絆的道:“你說話就說話,離老子這麼近幹嘛?”
商燕燕雙手抱臂,就這麼看着他:“龍哥,我知道你是這一帶的老大,但是你知道這個酒樓是誰開的嗎?”
龍哥斜睨她:“管他誰開的,就算是皇帝開的也照樣得給保護費。”
商燕燕不屑的哼了聲,口氣還挺大。
不過對于這種地痞無賴,她不能硬來,要不然他時不時的來找麻煩,這家酒店的生意根本開不下去。
想到這,她立馬換上一副笑臉:“龍哥,聽說你每日要二十兩保護費。”
龍哥點點頭,他看這家店的生意好,每日要二十也不過分。
商燕燕把酒鋪裡面的下人都叫過來,二十多個人站成一排,最小的還不到十歲,最大的卻已經七十多歲了。
她指着他們,對龍哥說:“我這家新開的酒鋪是有些錢賺,但是我們要養的人也多。”
她看向最小的那個孩子:“他叫狗蛋,是家裡的第五個孩子,每日都必須拿五兩銀子回家,不然他父母會用手臂粗的藤條抽他,還有,”她目光移到一位面黃肌瘦的青年身上,“他叫長水,家裡還有一個重病的母親每日需要昂貴的藥材續命。”說完,她再次移開目光,這次落在了最年長的老者身上,“他是這裡年紀最大的,本來這個年紀應當享受天倫之樂,可是他兒子貪賭,被追債人打成癱瘓,所以不得已自己出來謀生。”
說完,她看向龍哥:“如果這間酒樓倒了,那這些人就都沒了去處。”
她在賭龍哥的人性。
龍哥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們每個人都穿的破破爛爛,生活磨滅了他們眼裡的光,下到幾歲的孩子身上都沒有生氣。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跟狗奪食的日子。
拿着斧頭的手緊了緊,然後對上商燕燕的眼睛:“每月十兩。”
說完不顧身後小弟們驚訝的眼神,把斧頭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甯長月松了口氣:“謝龍哥。”
掌櫃的也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每月再多給他們十兩銀子。”商燕燕看了一圈店裡老弱病殘的夥計對掌櫃說。
掌櫃的連連點頭。
商燕燕坐下來喝了一杯茶,丫鬟趕緊提醒她:“小姐,今日還要去給長公主慶賀。”
商燕燕被茶嗆到了,她趕緊站起來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差點把正事忘了。
“小姐,等等我。”小丫鬟抱着禮盒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