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外的世界和林筱進入白霧時毫無區别,她擡手看了眼自己身上唯一的貴重物品,鐘表上的秒針在她的注視下慢悠悠地往前挪動一格。
當他們在白霧世界内時,現實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這也意味着,她和晉王再次返回同一起跑線上。
林筱跨過腳下意識還有些混沌的少年們,看着他們的眼神逐漸清晰,然而在發現她的下一秒選擇了閉眼,假裝自己仍在昏迷之中。
這掩耳盜鈴的技術,難怪他們也就隻能欺負一下沒有反抗力的老弱婦孺了。
林筱的眼神飄過他們,看向那個依舊被水果刀固定在牆邊的少年。他既然對白霧有那麼深的了解和向往,想來清醒後會有更多的情報可以告訴她。
林筱神色一頓,有幾分困擾地皺起眉頭。
那個她付與重望的少年瘋了。
他沒有和他另外兩個同伴一樣裝聾作啞,一雙眼直直地看着林筱,純淨如稚兒,嘴角咧出不應該存在于這個巷角的燦爛笑容,即使林筱看着他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真有意思。
既然這個指望不上了,林筱就踢了踢自欺欺人的兩個少年:“起來,說說你們為什麼怕我?”
兩個少年還想裝死,哪怕林筱幾乎已經在明說了。
說實話,自從進入這個遊戲以後她就一直在算計與被算計之間,陡然遇見這麼一個怕她的人,她都有些不忍心欺負他們。
林筱蹲下身,撿起被他們遺棄在一邊的水果刀,冰冷的金屬貼近他們的肌膚,就如同林筱此刻的聲音:“我時間有限,是你們自己醒,還是我幫你們醒來?”
少年的皮膚被激起一片疙瘩,他們畏懼地睜開眼,蜷縮成一團,大聲求饒:“我們自己起來,我們自己起來,别殺我。”
林筱就好奇了,她親手殺的人,唔,也沒幾個,大多都是間接的,怎麼他們就一副她是殺人狂魔的樣子?
看着眼前這個可怕的惡魔追根問底的樣子,他們對視一眼,喏喏道:“我們都是因為你離開那裡的。”
因為她離開白霧世界?
林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們看見我把世界摧毀了?”
他們偷摸着看了林筱一眼,又惶恐地垂下頭:“是的。”
和他們這些小摸小偷相比,這位可是毀滅世界不眨眼的狠人。
也就是此時,他們才會羨慕起一無所知的同伴。有時候瘋了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至少不會被這麼一位人物盯着看。
“你們在那個世界經曆了什麼?”既然威懾猶存,林筱也毫不在意地利用起來,刀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地面,劃出一道道斑駁痕迹。
哪怕林筱是無意,在少年眼中,這也是無聲的恐吓:“我們變成了老總,有一個很大的辦公室。”
“對,還有一個漂亮的秘書,好喝的水,我們還去泡了溫泉。”
兩個人相互補充地說道,但能看出他們的經曆和林筱大緻相同。
這個白霧世界還挺偷懶的啊,這麼多人都套用一個模闆,也不出點新意。“然後呢?”
“然後,”他們兩人對視一眼,“有人欺負我,被溫泉會所的保安趕走了。”
兩個人居然是一樣的說法。
“欺負你們的是活人嗎?”
他們自然知道這個活人指的是什麼,但兩個人的答案截然不同:“是。”“不知道。”
說不知道的少年看着同伴驚訝的眼神,生怕林筱誤會,忙不疊地解釋:“我遇到的人他自稱什麼玩家,我想如果和我們一樣進入白霧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稱呼自己,但他又很靈活,不像是白霧裡的人,所以我就不知道了。”
她當初聽到的那個聲音原來是這個少年發出的。
林筱勉強也算受了他的恩惠,好心安撫他一句:“你别怕,我又沒想對你怎麼樣。你就和我說說,保安是怎麼出現的?”
她以為是安撫,沒想到少年反而抖得更厲害了:“我在那裡的身份是溫泉會所的老闆,所以随身帶着的那副棕色手串就是我的身份證明。隻要把手串展示給前台,溫泉裡的保安就會出現并聽從我的指揮。”
隻不過因為晉王的出現,她沒機會利用到她的手串,有些可惜了。
林筱漫不經心地想着,突然就覺得這裡面有些東西不對。不是說少年欺騙她,而是白霧世界既然給每個小世界都安排鬧事的人,沒道理輪到她就那麼安靜。
她突然想到一點:“你們在更衣室能撞見其他人嗎?”
他們不明白林筱怎麼突然想知道這個,但也老實地回答道:“進去的時候不會,從溫泉出來的時候會。而且溫泉會所隻認手串不認人,我差點就沒護住它。”
果然,她遇到晉王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做完了想做的事,就在門口守株待兔。隻不過他沒想到守到的那隻兔子是她,所以不得不臨時更改計劃,被她發現了纰漏。
回想到晉王消散前的口型,他可能在她磨蹭在更衣室前就已經和其他人達成了協議,将在這個現實世界對她下手。
時間果然很緊迫啊。
林筱反手将水果刀送給兩個少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吧。”
兩個少年瘋狂地點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角,這才互相攙扶着起身。
然而還沒等他們站穩,從身後傳來的推力讓他們再次跌倒在地面上。一群服飾不一的青年人看也沒看癡傻的少年,對着他們兩人就是厭惡地盤問:“你們有看見一個看上去很好欺負的女人嗎?”
兩個少年茫然地看着他們,顯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為首穿着西服的人不耐煩地啧了一聲:“那你們有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嗎?”
漂亮的女人,那個兇神算嗎?一想到她離開前留下的話,他們頓時瘋狂地搖頭:“我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