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眼前的山頂卻依舊距離他們五百米之遙。
現在是二十三點,距離秘書小姐規定的時間隻剩下一個小時,但到達山頂看上去就像是個不可實現的幻想。
不管他們走多遠,他們與山頂的距離始終不變。
就算他們是鐵人,也接受不了那麼高強度的行走,更何況他們不是。
再一次中途休息之後,他們正準備繼續前進時,角落一個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大喊一聲,坐在原地再也不肯動彈:“走什麼走,再走也一樣,我們現在這樣根本不可能走到山頂!與其走到累死,還不如坐在一起讨論一下解決辦法。”
其餘人的腳步一頓,擡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山巅。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已經走了那麼久,但依舊沒能走完這五六百米的距離,說明光靠走已經解決不了問題。
或許是時候尋找其他上山的辦法了。
清潔部的人則暗地裡互相對視了一眼。
看來林筱沒騙他們,不管是休息還是不休息,沒有一個選擇是正确的。這就是白霧世界給他們的陷阱,如果他們一味地順從白霧世界,他們将永遠無法抵達目的地。
“林總身體不好,不能走那麼快。”秘書小姐冷不丁地轉頭看向他,突然冷下來的臉看上去陰森古怪,滲人得很。
“她身體怎麼不好了,她走得比誰都快!”如果秘書給的是一個合理的解釋,他還能勉強理解,但聽到這個明顯糊弄他的理由,他甚至沒給清潔部的人一個阻攔的機會就不爽地開口,“與其關心她身體好不好,不如考慮我們這些有了年紀的人,這山路根本就不是給人走的。”
林筱看了他一眼,說不定他還真的說中了,這條路就沒打算給人走。
這是一條走向死亡的歸路。
這隻是一個常見的、随意的抱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除了秘書小姐。她瞪了那個男人一眼 ,突然追上林筱撒嬌:“林總,既然那個人走不了路,我們就不管他了吧。”
他隻是不想走,不代表走不了路吧。
正當大家疑惑的時候,身後傳來慘烈的嚎叫,他們下意識地扭過頭去。明明沒有外物,那個叫喊的人雙腿還是在他們眼下突然畸形,小腿呈現出奇怪的角度,無力地擺在一邊。
這下,他真的走不了路了。
秘書小姐依舊是那個甜美笑容,像是沒有注意到有人詭異地斷了腿:“哎呀,時間不多了呢!林總,我們得快點走,不然就會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你沒看見我腿斷了嗎,還不快給我叫救護車!”摔倒的人還沒意識到他在白霧中可沒有現實世界的地位,也沒反應過來如今遇到的一切都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依舊趾高氣揚地呵斥道。
旁邊有人看周圍的氣氛不對,跑到他身邊扯了扯他,想要讓他識趣。沒想到這反而引來他更加大聲的不滿:“怎麼,摔傷還不讓我治療,你們是想要我的命吧。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那個林總搞的鬼!”
這一下,就連他周圍的人都不敢拉扯他,生怕被他連累。
哪怕他們不知道林筱是玩家,也能從秘書的态度中看出她不能輕易招惹。
果然,秘書之前還不準備理他,現在聽到他這麼一說,一張小臉含怒嗔道:“你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借着林總的光才能有機會夜爬百巫山,現在居然還要貶低林總。你們不會有好報應的!”
那人本來還有些害怕,但聽到秘書連狠話都不會放,膽子反而大了起來,挑釁地看着她:“如果真有報應,那就來啊。”
周圍的人更是遠離了他幾步。
既然都來到了這奇怪的世界,不想着謹慎,反而處處挑釁,怎麼看都像是沒有腦子,靠近他隻會給人帶來不幸。
秘書果然說不出什麼,憤憤地轉身哼道:“我們快走,别理他。聽說這山裡還有熊,到時候把他吃了,讓他說林總壞話。”
這麼小的山裡能有狼就已經很神奇了,現在居然還有熊。
他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随着林筱她們的腳步,但被他們留在身後的人卻隻當秘書小姐在吓唬他,自顧自地大笑。
但沒多久,笑聲突然消失。
有人好奇地轉過頭,卻飽受驚吓地扶住身邊人的肩膀,低聲說道:“快走。”
大家默默加快了步伐,被他當拐杖的人輕聲詢問:“發生了什麼?”
“有熊,”他慘白着臉,粗重的聲息隐藏着來不及收斂的驚慌,“一頭棕熊。它沒有徹底殺死他,隻是讓他失去說話的能力,玩弄他。”
每種動物的捕獵習性都不一樣,熊絕對算不上良善的動物。遇到熊時,盡快死亡說不定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突然失去了一名同伴,雖然不知道對方叫什麼,但他們難免還是有一些物傷其類的惆怅。
“白霧裡不會死人吧?”沉默的行走中,有人抱着僥幸詢問道。
他們這些誤入白霧的人幾乎都是第一次進入,對着眼前的情況完全不了解,隻是本能地跟着大部隊行動,能忍到現在才問已經算是心理素質良好。
“你從哪聽到的假消息?”一個看上去起碼有白領身份的人冷冷地開口,“不是白霧不死人,而是白霧死人的消息從不被洩露。”
“那你怎麼知道。”他不甘心地反駁,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對方說的不對,還是單純不想相信現實,“專家都說了,白霧隻會對人的腦部産生影響,精神失常算是比較嚴重的後果了。”
“是,它是比較嚴重的後果。可更嚴重的後果不就是腦死亡。”白領冷漠地開口,“我來自霧區,我親眼看着我的發小在我眼前死亡,這難道不比專家更讓人信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