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器的那端傳來輕微的歎氣聲,在嘈雜的電流中若隐若現,幾乎捕捉不到。
“看來我們沒有默契。”林筱目視着遠方,眼神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心虛。
“林筱,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即使隔着嘈雜的電流音,姜時宴語氣中的不滿依舊能夠清晰地傳達到林筱耳中。
“我承認,我算不上好人。”姜時宴緩緩道,“卻也不是會背棄承諾的小人。既然奉你為主,我自會竭盡所能。”
他能理解林筱所擔憂的,但沒必要,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傷害了林筱對他也沒有好處。
“如果你需要,可以向系統申請道具限制我。”姜時宴看着自己逐漸被染紅的紗布,沒有理會腳底滿眼驚懼的男人,難得面無表情道,“而不是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信任。”
“呃,”林筱看着隻有按鍵是鮮亮紅色的黑白機子,即使知道姜時宴什麼也看不見,還是忍不住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做出這個選擇,其實,和你沒有關系。
“我隻是習慣而已。”
習慣将責任背負在自己一個人身上,習慣争取利益最大化,哪怕會受重傷,隻要不死就行。
甚至在做出這個選擇之前,她都沒有考慮過安全問題,更别提信不信任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會死,哪怕死亡也不是真正的終點。更何況她還有一份系統通關秘籍,哪怕真的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她也可以全身而退。
她隻是習慣性地想要賭上一把。
所以她心虛,真的隻是因為她又下意識地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有個同伴。
對于兩個都沒有互相透底、勉強綁在一起的人,信任始終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難題。
姜時宴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現在聊這些也沒有意義。
他看着腳底宛若擱淺雜魚般拼命瞪眼喘息的男人,低垂着眼眸,看着被擦拭得更加污濁的地面:“組隊模式下,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替罪羊。”
這就是姜時宴從他的渠道獲得的消息了。
林筱不是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嗚咽,但她的同伴是姜時宴,她自然更相信他的手段:“我會注意的。”
過了一會,她補充道:“死不了。”
回應她的,是電子無情的“嘀嘀”聲。
姜時宴把通訊挂斷了。
雖然口頭上沒有表示,但看起來,姜時宴還是沒有消氣。
有點可愛。
林筱不自覺地摸了摸除了她沒有人能看見的玩偶。
雖然生氣但還是會将搜集到的信息傳遞給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講,的确是林筱更傾向于合作的那種類型的人。
第一次養同伴,她也沒經驗,不知道能不能養好。
她輕輕歎了口氣,迎着葉曳的目光,收起聯絡器:“走吧,别讓她們久等了。”
“看來你和你的經紀人關系不錯?”葉曳在前方蹦蹦跳跳着,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林筱當然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會受到懷疑,但她沒有說出格的話,頂多就是和葉曳猜測的那般被人懷疑與經紀人感情融洽,所以她幹脆不遮掩:“我們那批選手結束得早,所以我和我的經紀人見過一面。”
通俗意義上來講,見過一面總比完全沒見過面的人更容易産生信任,所以林筱的行為也算是有了牽強的證據。
“真是羨慕姐姐啊。”葉曳腳步沒停,“我也想知道我的經紀人帥不帥!”
“你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交流感情。”
很尋常的話,卻止住了葉曳的步伐。
她側過身子看向身後的林筱,突然腼腆地抿了抿唇:“姐姐對我這麼有信心嗎?”
像是隻柔弱無助的小兔子,隻可惜牙齒太利,能咬穿鋼闆,不适合圈養。
但林筱突然有了愛屋及烏的柔情:“一直都有。”
“那好吧,”葉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可不能讓姐姐失望了。
“就先從和經紀人見上一面開始吧。”
從葉曳的表情上看,這個見面将會有和諧友好的氛圍,但這是鏡頭下的葉曳。
一個完全虛構的“葉曳”。
所以那将是對其他選手的掠奪。
“如果你能得到更多的鏡頭,”林筱并不介意出謀劃策,“或許你的心願就可以提前實現了。”
“有道理哎。”葉曳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歡快地向着不遠處的兩人走去。
怎麼獲得有效鏡頭?
當然是足夠搶眼、更有戲劇性的表現。
“你好。”
等到林筱走過去時,葉曳已經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出聲的是兩人中個子更高的那個,看着瘦削,但肌肉很緊實,擁有不錯的爆發力。相對來說,那個看上去結實的矮個子腳步卻更輕浮,就像繃緊的氣球,輕輕一戳就可能破碎。
高個子挂着友善的笑容,說實話,還沒有樓道那會看着順眼:“小葉子已經和我說了你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