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能感覺到她的猶豫不是擔心計劃太過草率，而是擔憂其他人的安危。

這大概也是他們能組織起聯盟卻沒有多大成效的原因之一。

林筱略過了她的猶豫：“這邊是演播大廳，能中斷這裡和評委那邊的聯系嗎？”

“我們做不到。”

不是不行，而是做不到，那就是技術層面的問題。

林筱倒覺得可以嘗試：“你們隻需要幫我把人送進去就行。”

組織者爽快地答應了。

辦公樓和訓練室，平時人也不多，隻需要把電斷了就行。

宿舍，就看葉曳和姜時宴他們怎麼折騰了，也不需要他們操心。

隻剩下兩個建築：商座和天體形建築。

“商座我們進不去。”組織者也坦誠自己的不足，“但那裡也很少直接影響整個節目。”

商座總共有三層，但林筱去過的隻有一層。

第一層都是販賣道具的地方，時不時會有商座主人出沒。第二層，根據商座的指示牌，那裡是禮品區，送出去可以提高評委和工作人員對自己的好感。第三層，就完全是商座主人的辦公室了。

所以就算要去，也要去的是第三層。那裡是最有可能發現與外星人相關消息的地方。

林筱将這件事先按下不提，等合适的時間再去試探。

至于天體形建築。

“我們現在就在這裡面。”組織者說，“這裡主要就是處置室和實驗室。所有不具備回收價值的選手會被送進焚化爐，有價值的選手會被送進實驗室，經過記憶清洗和一定的改造後分配到各個崗位。”

改造？

一聽到這個詞，第一時間想象出的總是具有各種特殊能力的超級人類。

“改造完的我們情緒會變得更加激動敏感，”組織者否決了林筱的猜測，“我們會更容易與人發生沖突，也更符合上面的要求。”

畢竟節目組的節目都是以更鮮明的情緒為佳。

林筱想，她當初的詩朗誦也算是誤打誤撞了。那些評委不能透過畫面感知到她的真實情緒，而它們認識的選手都不敢和它們說謊，所以就以為她當時表達出了悲傷。

包括這場選拔的主題一樣。

喜悅是個很寬泛的主題，很多表演形式都可以表現出這種情感，但連續的勾心鬥角讓選手很難真心實意地感到喜悅。

相反，痛苦是一種很容易達到的極端情緒。在選拔的刺激下，選手們會自然而然地随着野心選擇極端的做法，這種做法迸發出更加激烈的情緒，雖然跑題，但也更得評委歡心。

這也是他們都隻能得到兩個通過的原因。

至于她前面那位，雖然也在學習之前那位選手的做法，但他之前已經把那麼多選手淘汰，那種喜悅就算是受傷也完全壓抑不住，這才是他獲得三個通過的原因。

也就是說，他的傷完全是不必要的。

所以海選的時候，評委并沒有真的體驗這檔節目。而從正式的選拔賽開始，他們就來了。

“商座一般什麼時候開始開業？”

林筱的問題讓組織者茫然了一會，但還是本能地回答：“從你們正是入住開始。”

那就對了。

從那時起，外星人才來到了園區内享受它們的加餐。

商座就是外星人的臨時居住地。商座主人隐藏在黑暗中，每個外星人都可以是商座主人，因為無人知道它的長相。

所以選拔節目是快餐，工作人員是加工後的精緻餐飲，整個園區就是食堂。

這也恰巧契合整個園區的布局：食堂占據最多數的建築。

60号就是在加工的過程中出現意外，以至于隻留下59号一個人。

“你們也進行了記憶清洗？”林筱懷疑。

不管是談吐還是其他，林筱都感知不到她們記憶的缺失。如果是59号，還可以用手術未完全拉解釋，但她們在園區那麼久，不可能沒有完成手術。

“人的記憶是複雜的整體。記憶可能被封鎖，但隻要找到了錨點，記憶就會逐漸恢複。”組織者複雜地看了眼林筱，“所以後來的人都會提前備好自己的錨點。”

那最開始的人呢？

林筱突然明白了她那複雜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初代的錨點，是她與高低組合商量好的暗号。

等等，不對。

既然這裡是上城區，那高低組合怎麼知道那麼多與園區有關的信息？總不能抛下的信息從上城區飄到了下城區？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個謊言。”組織者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上中下城區就是這個巨大謊言的衍生物，我們都是生活在謊言裡的牽線木偶，我們的所有行為都是被引導下的笑話。”

林筱快速眨着眼消化這個信息。

怎麼就從節目組是個謊言變成這個世界都是謊言了？

“我們的星球早就滅亡了。”她說出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