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芬在城外時，氣惱林海松的沒有眼力見，雖說顧着往來的熟人，沒有當面發脾氣，但是态度十分冷淡。

林海松徒然察覺出林茉芬的心思，本就心有不快，而林茉芬言語間的怨氣，更是把他氣得跳腳。瞧着程生蕤已走遠，林海松便也不再理她，自顧自地走了。

林茉芬隻得在路旁休息了許久，裝作與兄長走散，和落在後頭的娘子們一同趕路。

這麼一來，待她登上半山腰時，已看不到她想要見到的人了。

錢文嫣跟着韓丹與江筱筱，穿行在崎岖的小徑中，彎彎繞繞走了許久，來到了韓丹私藏的野菜園子。

漫山遍野的綠葉，脆嫩嫩的，有婆婆丁、冬葵、芥菜、荔枝草……韓娘子與江筱筱掂了掂竹簍，拉着錢文嫣往裡走，儲備冬日的菜籃子。

有一部分的婆婆丁，黃色的花瓣已凋謝，白色的小絨球在寬葉上舒展開。小絨球在搖曳着，時不時刮起一陣陣白絨絨的飛絮，不斷地飛往遠方。

錢文嫣蹲在一株好看的野菜前，拿着韓丹的小鋤頭，哼哧哼哧地挖土。

江筱筱挖了好幾株野菜，回過頭來，發現錢文嫣還蹲在原處刨土，便走過來看了一眼。

“這一株太老了，不能入菜的。”

錢文嫣費力地舉着鋤頭，怔怔然地仰着頭，看着江筱筱，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放棄。

“……雖然不能入菜，但可以曬幹了泡茶。”江筱筱不忍打擊錢文嫣，便又補充道。她彎下腰，看了一眼錢文嫣入鋤頭的地方，“這裡似乎有硬石，你從左側挖。”

錢文嫣歪着頭看了一眼，聽着江筱筱的建議，在軟土處挖了片刻，便看見了根莖。錢文嫣雙眼放光，仰頭望向江筱筱。

江筱筱笑道：“用手試一試。”

錢文嫣連忙上手，費力地拉扯着婆婆丁的根莖。拉扯感在倏然之間消失，她懵然地跌坐在地。

錢文嫣舉起手中的野菜，不可思議地看着根莖上的泥土，“出來了？”

江筱筱驚了一下，唯恐嬌滴滴的小女娘會哭鼻子，緊張地看着她。在錢文嫣的面上，除了意外，再沒有看到其他情緒，便稍稍松了一口氣。

“出來了。小娘子，快快起來吧。”

韓丹注意到這裡的動靜，走過來探看，看了一眼錢文嫣挖出的野菜，笑着伸出手來，把她扶起來。

“這一株婆婆丁，賣相好，可以曬幹入藥的。”

“真的呀？我，我再多挖些！”錢文嫣看着婆婆丁上的小絨花，有些飄飄然。

韓丹拍了拍錢文嫣裙上的泥土，笑着解釋道：“但入冬前，隻剩這一茬兒野菜最是鮮嫩，可以入菜了。不如今日，我們便先挖些可口的野菜罷？”

錢文嫣點了點頭，把婆婆丁小心放入竹簍内，指了指翠綠的枝葉。

“這一株好嗎？”

“小娘子有眼光！”韓丹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錢文嫣頓時充滿了幹勁，蹲下身子，埋頭刨土，沒一會兒，便又挖了一株。有了經驗，她在挖菜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但凡是看着鮮嫩的，都下死手薅下來。

韓丹和江筱筱時不時留意一下她，把不能食用的野草撿出來。好在這片野菜地比較偏僻，沒有其他人在，她們也不必趕時間采摘。

三人都裝滿竹簍後，便慢慢悠悠地，選了平坦的路走。

山中有許多花果，是錢文嫣從未見過的，可以食用的、不能食用的、有益處的、有毒的……

吃着酸酸甜甜的龍葵果，眼睛又被有着紫珍珠般小果實的紫荊吸引住了，她摘了幾枝果實飽滿的紫荊，插在韓丹與江筱筱的發髻上。

“娘子們真好看。”

江筱筱羞澀地低着頭，手腳好像被什麼束縛住了，渾身别扭。

韓丹則笑得花枝亂顫，單手托着紫荊果，左右搖擺着身子，盡情展現着自己沒有死角的花容月貌。

成熟女子的獨特風韻，把錢文嫣與江筱筱迷得神魂颠倒。她們歪着頭，目光随着舞動的身姿而走，直勾勾望着甩袖踢踏、忘情地旋轉舞蹈的韓丹。

一舞作罷，江筱筱感歎不已。

“我都不知，你還會跳舞呢？”

韓丹挽着錢文嫣的胳膊，媚眼如絲地瞥了她一眼，便道：“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自是欣賞不得我的好身段。”

“你這麼說，也太傷人了。”江筱筱氣鼓鼓的，拍了韓丹一掌。

“瞧瞧，我說得沒錯吧。”韓丹嬌弱地靠在錢文嫣身上，控訴道，“不止不解風情，還不懂得憐香惜玉，疼死我了……”

“我沒有使勁呀？”江筱筱看着自己的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連聲音都變得沒有底氣了，“丹娘若是氣不過，我讓你打回來……”

“你說的！”

韓丹頓時精神百倍，卷起袖子，就要上手追打。

江筱筱看着兩條光滑細白的手臂，知道自己是被诓了，自是不肯認打了。倆人繞着錢文嫣打鬧，把錢文嫣都繞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發直。

“……娘子們，容我歇一歇。”錢文嫣在倆人的拉扯中，語氣弱弱的，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