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前夕，忙碌的蝴蝶處理完了事務，近日會經過九區，興高采烈地找郁遠約飯。

郁遠欠着蝴蝶的代課人情，前腳回完OK，後腳就收到陸池約他周末釣魚的消息。秉承先來後到的原則，他心虛地拒了陸池，獲得了一串小狗哭唧唧亂滾亂爬的蛄蛹表情。

他難為情地摸摸下巴。下次主動約小鬼一次吧……不去釣魚，依陸池的心意選地方。

時至周末，鹿林苑。

這家私房菜館休息日不對外開放，根據預約制接待貴賓。室内環境雅緻，綠竹環繞，縮小版的木制水車在人造小潭咚咚運轉，水聲泠泠。

蝴蝶在吃方面頗具造詣，指名要吃這家，郁遠便豪氣地包了場。他踏過光滑如鏡的鵝卵石路，跟随侍者的引導，輕車熟路地到了預約的桌位。

一名穿灰色高領羊絨衫的男子不緊不慢地呷茶。

郁遠柔和一笑：“蝴蝶，好久不見。”

男人擡起頭，淡漠的面龐流出幾不可察的柔和與安心，如在商場走丢的孩子終于等來了姗姗來遲的家長。

下一秒，他眉頭微蹙：“疊羽。”

“好好好，疊羽疊羽，”郁遠笑呵呵地入座，“我們今天是出來玩的，确實叫真名舒服些，不然像上班哈哈……”

蝴蝶，不，應該說疊羽，這才放松眉頭，忙活起沏茶的工作。一茶壺一茶杯，被面無表情的他擺弄出了實驗室制取藥劑的嚴謹感。

蝴蝶的真名漂亮，真面目也漂亮，恰如他的代号那般豔麗似蝶。但他身為Alpha，擁有結實高挑的身材，并非軟綿綿的小蝴蝶，而是振翅便掀起飓風的王者。

郁遠不禁想起了陸池，小鬼也很漂亮啊。如果小鬼是絢麗生動的火焰，那麼疊羽就是大洋的瑰麗冰川。唔……火美人和冰美人，他身邊的漂亮蛋子還不少，養眼養眼。

他感歎着，瞟見疊羽擱在一旁遮臉的口罩和墨鏡，突然又覺得太漂亮也不好。疊羽總因臉被搭讪，沒少跟他倒苦水。

陸池也經常被搭讪吧？他現在在幹嘛呢？

眼下出現的熱茶打斷了郁遠的心猿意馬。

疊羽一眨不眨地注視他，期待着什麼。

“謝了，你點菜了嗎？這頓之前說好了是我請你，你可别客氣。”郁遠說。

“嗯。”疊羽尾音上揚。

郁遠笑了笑，顯然習慣了好友的惜字如金。旁人覺得疊羽高冷，實際上，他隻是社恐，用極緻的面癱掩蓋真相。一被搭話，疊羽冷冰冰的臉上就會寫滿激烈的救命，隻有親近的人才能看出來。

寒暄時，佳肴逐一上桌，二人的交談夾雜于碗筷碰撞聲間。聊着聊着，疊羽有點心不在焉，不時瞥一眼郁遠，欲言又止。

郁遠覺察異樣，沒點明，自然地尋話題活躍氣氛。

終于，疊羽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要來了。

“郁遠，最近，你要小心。一定要，捂好馬甲。”

“怎麼了？跟你之前忙的事有關？”

疊羽點頭：“在七區，端了一個，實驗室。那裡研究，人，深魔融合的實驗，但都是，失敗品。組織的，主犯不在，隻有手下，他們都，服毒自盡了。”

“有個人死前，說，亞當，會把他們，複活。”

“組織名是，歐西裡斯。”

郁遠停了筷子，震驚失色。

國外支援期間偷襲他的那個人，咬破毒藥時喊過“為了歐西裡斯”，也在彌留之際碎碎念着，亞當大人會令他重生，屆時，世界會因歐西裡斯而繁榮。

莫比烏斯沒落後，冒出過許多大大小小的反動組織，但都是烏龍之衆，沒翻起水花。那會兒他沒将什麼亞當大人和歐西裡斯放在心上，均交由調查組處理了，畢竟想殺他的人太多太多。

而今他又聽到了歐西裡斯……是巧合嗎？

“還有他們的信息嗎？”

疊羽搖搖頭：“在查，不過被我們搗毀了，一處據點，估計會消停，一段時間。雖然這類實驗，一直，有人在做，但這次，不太一樣。蝴蝶在現場，看到了，他們沒來得及，銷毀的資料，上面有很多，已故的，在世的，科學家、偉人、甚至，知名罪犯。蝴蝶……看到了，你的代号，畫了重點。”

“他們是，沖你來的。又或許，是沖我們，監管者，來的。”

郁遠指尖一顫：“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要幫忙随時跟我說。”

在弄清歐西裡斯的目的前，他絕不能牽扯到身邊人。

本想在合适時機将身份告訴陸池的計劃……要推後了。郁遠閉了閉眼，他一日處于動蕩，便一日不安，一日無法争取想要的生活，想陪伴的人。

“話題，是不是，太沉重？”疊羽略顯無措，“你别，擔心，蝴蝶會，處理好。”

“早晚都要聊的嘛，”郁遠咧笑，佯裝不以為然，“事已至此先吃飯吧，工作工作都走開！”

他夾了一筷子肉，剛要放進疊羽碗裡——

“哥？”

筷子一抖，肉掉在桌。

狀況外的疊羽惋惜地盯着肉，默默蓋了張紙巾。

陸池從遠處快步走來，驚喜不已。

“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