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内，洗手的江疊羽脊背一涼，擡頭發現鏡子裡多了個人。

“别緊張，江先生，我就想跟您單獨打個招呼。”陸池杵在門口，咧着白牙，笑容燦爛，語畢時舌頭劃過尖尖的虎牙，像屠夫割肉前檢查刀具。

他身軀高大，好似給洗手間又加了一道防爆門。可他這防爆門不保護人，反而開口王炸。

“鬼鸮。”

江疊羽：“……”

江疊羽：“什麼。”

七區監管者訓練有素地，裝傻。

陸池凝視面無波瀾的人，視線如X光打轉，倏爾不愉。

該死，他最讨厭跟兩類人打交道，一是面癱，二是笑面虎。江疊羽明顯有問題，偏偏頂着冰箱臉，根本看不出想法。這家夥同鬼鸮身形相似，隻是現在站着更高了些……不排除鞋内增高的可能！

陸池忍住讓人脫鞋的沖動，換了個法子試探：“你是Alpha。”

江疊羽一點頭。

“什麼味兒的？”

“……”

江疊羽内心大驚，臉色凝固。他的信息素是薔薇，陸池說不準在他代課時聞過。

他既得撇清自己不是鬼鸮，不是情敵，還得捂好蝴蝶的馬甲，好難。

江疊羽頭腦風暴：“薄荷。”

陸池挑起一邊眉毛。

“放一個我聞聞。”

“……”

這話太不客氣了，命令陌生人放信息素，跟命令對方脫褲子放屁的異曲同工，妥妥X騷擾。

江疊羽緊繃的面容終于出現裂痕，瞳孔驚懼得微微顫抖。他嘴皮輕動，幾乎要大叫變态流氓。

“不，要。”

即便他快吓哭了，面上也淡淡的，真實情緒和表情完全脫線，心裡跪地祈禱郁遠快來救救他。

“你放心吧，外面的牌子我翻過來了，沒人會進來的，這裡絕對無人打擾，”陸池接近他，“我本來隻是想跟你确認一些事，你照答照做就好了，但你卻遮遮掩掩，很奇怪啊？”

江疊羽回避他的視線，在緊逼下不自覺地退後，背快貼上牆。

陸池終于确信了。

江疊羽不是鬼鸮。

鬼鸮從不畏懼他，還會放心地将後背交給他，對他有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而江疊羽始終警戒着他。

那麼他要解決第二個困惑了。

“江先生，你認識我吧，但我沒見過你，你到底是誰，難道你——”

砰！！！

焦灼的兩人一齊滞住，天花闆震落的灰在金貴的燈光下耀眼紛揚。

郁遠閃亮登場，氣勢洶洶地扶着門，眼底怒火熊熊，如一頭發狂的野牛，要把某人頂上天了。

“陸、池！”

“啊哎……哥、哥哥？你也來上廁所呀？”陸池反射性舉雙手轉身，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強烈，又悻悻将手緩慢放下，背在身後。

他試圖挂起老實巴交的笑，可面對江疊羽時的咄咄逼人沒來得及消下，導緻面容猙獰扭曲。

“什麼叫我也來上廁所？我來逮你的！你在這裡幹什麼？！”

郁遠看向被逼在角落聲色不動的人，視線相接時，江疊羽的面癱臉終于有了起伏。他下巴微動，雙眼下彎，眸内淚花蕩漾，楚楚可憐地織着無形的文字：救蝴蝶救蝴蝶救救蝴蝶……

陸池錯過了這一幕，全身心都在如何安撫暴躁老哥上，他委屈地一撇嘴角：“為什麼要來逮我啊哥，我上廁所而已，你也不用那麼在意我吧？”

“誰在意你！你不是說王媽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