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火紅的狐妖，花生樹更吸引法海的目光。

花生樹葉少，近乎隻有枝幹，上面結滿了花生......米。

再細看花生米，一粒粒裹着紅色花衣的花生米緊緊挨在一起，錯落有緻地組成一串串葡萄樣式，挂在枝幹上，花衣裳還有白色的鹽粒。

見法海盯着花生樹出神，小青心中有了好的預感，“這是我種的花生樹，吃過都說天下一絕。”

“過來嘗嘗。”小青攀到樹幹上，掐下一串花生米。

又從身後取出雪白的瓷盤，放下後，叮叮當當，粒粒分明，與食肆小二端上來的一模一樣。

“過來長長，有筷子。”小青從身後拿出一雙筷子，往身上擦了擦，笑眯眯道：“非常幹淨。”

畫面太詭異了，法海出生第一次起雞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手伸進袖子裡。

小青瞪大眼睛：“等等，這花生沒毒！”

符紙已經朝小青襲來，煙消雲散後，小青耷拉下笑臉，無言地看着法海。

好想勒暈法海！

好想勒暈法海！

好想勒暈法海！

小青的胡須吹得發抖，幾回調勻呼吸後，終于冷靜下來，“你這小秃......”

“你在罵我秃子？”不知何時法海走到身前，小青詫異下把話吞回去，笑容滿面道：“你聽錯了，是叫小和尚呵呵。”

法海見捏了粒花生米，嚼着吃：“你頂住了符紙，似乎是個還可以的妖怪。”

像話嗎，以能否頂住符紙攻擊的妖精鑒定好壞。

小青撩了撩嘴皮，漏出白森森，結實的犬牙。

也算有所突破，小青告訴自己不能着急，“是不是你吃過的花生米最好吃的。”

“.......”法海沉吟片刻，古怪的看眼毛茸茸的狐妖，“我第一吃從樹上摘的花生米，還有鹽味。”

小青摸不清他的神色，猶豫：“是好吃的意思？”

“好吃。”法海點了點頭，但沒再吃一粒。

小青并沒有注意到，舒了口氣，歡天喜道：“好吃就多帶點回去，讓方丈和其他和尚們都吃一吃。”

“不必了，不好解釋深山老林哪來的花生米。”法海拒絕。

紅狐妖周身是綠瑩瑩的妖氣，一看便知道是誰所變。

法海好心情地勾了勾唇。

“那白菜呢？”小青拍了拍白菜，發出砰砰的悶響：“這聲多好聽！”往空中抛了抛，“多沉，夠你們一頓白菜宴了。”

白菜足有法海懷抱那麼大，小青往白菜地展開手，“要多少有多少。”

“為什麼送給我。”法海問。

“因為我是個愛種菜，喜歡人類的善良狐妖。”小青意有所指地看眼法海，“希望有天凡人能摒除壞想法，正确看待妖精。”

法海：.......

背過身，捂住臉，努力平複激蕩的心緒。

太明顯了，簡直不會掩飾。

但，為什麼他心口熱乎乎，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湧動。

不知法海突發什麼惡疾，小青抱着白菜繞到法海跟前，彎腰湊過去，他竟然笑紅了臉。

“你笑什麼？”小青一臉莫名其妙，“我就是一個很善良的，從來沒傷害過凡人的狐妖！”

“我請你吃花生米，送你白菜，你飛符紙過來，我也沒同你置氣，這還不是好妖嗎？”小青忿忿不平，扒拉下法海的手腕。

法海眼周濕漉漉，含笑看眼她，又背過身抹眼睛。

小青頭頂氣得冒煙，沒忍住，狐狸嘴張開到可以吞下頭牛的寬度。

法海似有所感，轉過臉，小青立即恢複原狀，皮笑肉不笑地笑着。

他已平複許多，白皙臉上還殘留着薄薄绯紅，眼睛濕潤明亮，像隻小鹿。

小青看在這雙眼上，原諒了法海的無禮。

大蛇不和小人計較，哼！

“燒雞也是給我的嗎？”法海明知故問。

燒雞是小青的重要道具，她特意清嗓子，“很久很久以前，可以追溯到我第一次買燒雞，我遇到個小女孩。”

“她和你一樣，也迷了路。”毛絨絨的狐掌指了指法海。

熟悉的故事，法海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并沒有插嘴。

“她哇哇大哭，比哭聲還要響亮的是腹中的饑響聲。”小青沉浸在故事的情感中，聲音極盡激揚。

“當時我就，”小青伸手，串着燒雞的木棍撞到掌心，握緊遞到法海面前，“把燒雞遞給了小女孩，她邊吃，我邊送她回家。”

法海兩手接過木棍，“謝謝狐施主的燒雞。”

小青知道法海是和尚，吃不了素，

兜兜轉轉，燒雞還是會進她的肚子，于是大度松手。

“送你了。”小青道。

法海摘下幾片寬大樹葉，往溪邊走，小青跟着，邊輸送好妖觀念。

“我就是那種很愛給小孩東西吃，樂于幫助人的大好狐妖。”

“或許是你這隻妖怪比較古怪。”法海洗淨樹葉，取下燒雞，仔細包嚴實，用草藤固定紮緊。

“哪裡古怪。”小青問。

“妖會迷惑人，釋放好意接近，等凡人松懈，便一口吃掉。”法海看眼小青，“我剛剛好像看到你的嘴巴了，很大。”

“……”小青道，“你笑出淚水，眼花了。”

“可能吧。”法海道，“你怎麼開始磨牙了。”

“你聽錯了。”小青伸手搶法海包好的燒雞，“我可沒說給你燒雞，還我。”

小青被法海氣得牙癢癢，此時隻想狠狠撕碎燒雞，發洩心中怒火。

燒雞被搶走，法海有些楞，片刻才道：“好吧，我承認你是隻好妖。”

小青面色稍霁，擡眉：“出家人可不許撒謊。”

法海臉色變得微妙，半晌又道：“你不壞，但是隻奇怪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