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下,被迫變回獸形的白也在幹草鋪蓋的地闆上輾轉難眠。那逐漸席卷而來的困意與身體的不适相互拉扯着,讓他即使緊閉雙眼,也無法在那不平整的幹草上安穩入夢。
白也轉動着身子,試圖在條件簡陋的野外找到一處柔軟的床塌。就在他來回滾動出幹草鋪蓋的範圍時,一道冰涼的觸感随之傳來,緊跟着的便是柔軟的獸皮。
感受到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半夢半醒的決睜開雙眸,平靜地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白狐,直到對方搖晃的尾巴掃過腰身,他才微微蹙起眉頭,将對方調轉了個方向。
夢裡,置身烤爐的白也披着厚厚的毛絨大衣,正極盡所能地靠近那散發寒意的冰床,直至将身體嚴絲合縫地與之相貼,白也才逃出那地獄般的烤爐。
次日清晨,白也從那鋪着白色皮毛的幹草上醒來。
在視覺還未完全清明時,一股濃烈的肉香搶先進入嗅覺。
隻見昨日的火堆重新燃起的大火,還未拆下的樹枝烤架上正架着一隻完整的兔子。
白也揉了揉眼睛,看向正在烤肉的決:“這是?”
決:“長耳獸。”
聽見決的回答,白也懷念地在腦中構想出兔肉的各種做法,正準備起身向前觀摩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恢複了人形。
“你……”看着極為熟悉的身體,白也頓時表情一僵,不自主地摸向身後,遲遲未将後半句那“又摸我尾巴了”說出了口。
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決面色不改地在兔肉上撒上白也制作的調味粉,緊跟着撕下一大塊腿肉,遞給白也道:“過來吃吧。”
向前接過兔腿,白也有些氣惱地席地而坐,心裡抱怨着決的種種行徑。
一是扯他尾巴這一沒有邊界感的野獸行為,二是手中這完全沒有入味的兔腿。
“不好吃。”白也垂下腦袋,自顧自地抱怨着:“長耳獸得要腌制一遍,刷上油再烤才好吃,這麼做一點味道也沒有……”
白也瞥了瞥嘴,咬下一大塊腿肉,訴說着連現在的自己都無法做到的不合理要求。
一番抱怨下來,決遞來的另一條腿肉将他手中腿骨的替換,直到他從中嘗到了更濃郁的香味,決才以僅由兩人可聽見的聲音回複了句“下次”。
用完早飯,兩人再次啟程。隻不過由于昨天決加速趕路的原因,今日的白也即便步行前往,也能在傍晚來臨前到達。
一路上,白也杵着一根粗壯的樹枝,跟在決的身後。但由于沒有鞋子的緣故,短短幾百米的路程都讓他覺得腿腳生疼。
忍着腳底被雜草劃傷的痛感,白也小跑着跟上了決的步伐,有些後悔地戳向對方背上那僅露出一點的半獸化鱗片:“我可以再變回去嗎。”
決回頭瞥了他一眼道:“随你”
聽聞決的回答,白也随即垂下了微微泛紅的臉,握住了對方的左手手腕,低聲道:“尾巴。”
決眯了眯眼,探究地看着白也此時的異樣,全然無法理解對方此時的窘迫,卻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幫着對方變回了獸形。
……
後半程的路上,決背着躺在背簍的中的白也,加快的趕路的速度,在太陽還未落下之前,抵達了白狐族的領地。
進入白狐部落邊境,決面色淡然地走向一熟睡的白狐獸人跟前,毫不留情地用踩住尾巴的方式将對方叫醒。
在驚吓中化為人形的白狐獸人眼前一黑,緊跟着便對上一張更加吓人的臉。
“首,首領大人。”白狐獸人躲閃着垂下眼眸,結巴地小心試探道:“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決:“帶我去見你們族長。”
“我這就給你帶路。”白狐獸人連着點了好幾下頭,餘光中瞥見決背上的背簍,試着伸出了手:“那個,我來背吧……”
“不用。”決微微蹙眉,躲開了對方即将觸碰到背簍的手,語氣冰冷道:“帶路。”
“好,好的。”
白狐獸人被吓得縮回了手,身體僵硬地朝着部落中心走去。
背簍中,白也無聊地伸出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決背上的那塊鱗片,絲毫不在意剛才兩人的對話。直至進入白狐部落中心,他才稍稍提起了精神,透過背簍的縫隙打量起白狐族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