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種，老子的錢呢？你他娘的藏哪了？！”

“别打達米恩了，約翰，沒有了，一分也沒有了！”

發黴掉皮的牆隔音效果實在不好，男人喘着粗氣的呼吸聲和震耳的叫罵波動着穿過牆面，一股腦擠進格桑耳朵裡，刺耳的噪音簡直把脆弱的耳膜當鼓捶。

格桑翻身從沒比公園長椅大多少的破床上起來，皺着眉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鴿籠。

不足三十平的爛鴿籠。

格桑簡直無法想象這麼多雜七雜八的破爛能堆在這樣一個房間裡，黴點密布的牆面是這堆破爛唯一的依靠。

僅僅是站在這裡，格桑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隔壁的聲響越來越大，不停歇地擊打聲和哭喊讓格桑的額頭直跳。

“草。”

格桑順手拎起身旁缺了個腳的椅子往牆上一摔。

老舊的牆體發出一聲巨響，把哭喊和怒罵都蓋了過去，隔壁也詭異地安靜下來。

格桑揉着太陽穴歎了口氣，視線落在徹底散架的椅子上，這是這個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他隻好又坐回了冒着彈簧頭的床。

［嘀———系統加載中］

[尊敬的格桑先生，歡迎來到喜世界]

[您需要遵守的規則如下：

1.格桑是貧民窟居民。

2.格桑具有優秀的品格和出色的容貌。

3.格桑堅信吃虧是福。

請好好享用喜悅的情感，再會。]

漂浮在格桑面前的規則紅字在他閱讀完畢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格桑的頭更疼了。

狗系統，遲早要完，還喜悅上了，有這麼讓人喜悅的嗎？格桑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作為一名情感冷漠症患者，格桑被強制丢進了父親客燕研發的三無情感體驗系統裡。

這是他選擇體驗的第一種情感，真是，好一個喜。

格桑避開硌人的彈簧躺在床上，長手長腳隻能委屈地縮起來，比躺棺材闆還憋屈。

他睜着眼睛，毫無睡意，低矮的天花闆和逼仄的牆面讓他有點兒犯惡心。

情感冷漠還沒治好，幽閉恐懼快有了。

格桑面無表情地閉上眼。

“砰砰砰！”房門突然遭受重擊。

格桑一動不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見沒人理會，門外的不速之客發狂了，房門受了重傷，伴着捶門聲吱吱作響。

巨大的聲波讓格桑的小破床也微微搖晃起來，他一骨碌爬起來，重重踩在翹邊的地闆上，撿起椅子腿用力打開門。

泛紅的拳頭停在格桑面前，拳風帶動他額前的發絲。

拳頭的大小代表了心髒的大小，他對面站着一個心大的蠢貨。

格桑擡起頭，标準的微笑挂在臉上。

“請問您有事嗎？”

及時收回拳頭的約翰摸着鼻子翻了個白眼，他的眉毛高高吊起，拉風箱似的喘着粗氣。

“你他奶奶的聾了嗎？這麼久才開門，老子等半天了！”

格桑的目光快速掠過約翰幹燥起皮且漲紅的臉，眼神與約翰接觸了一瞬，立馬被蟄了一樣避開。

約翰眼睛裡全是紅血絲，眼白的底色是黃，他的眼袋快和眼睛一樣大了，這是長期酗酒的人的标準樣貌。

發瘋的酒囊飯袋，格桑的微笑擴大，笑意不達眼底。

“不好意思，我睡覺沉，反應慢，您有什”

約翰不耐地擺手，沒等格桑說完就打斷了他。

“剛剛是你瞎幾把砸的牆吧！把老子家牆砸壞了，還把死逼崽子吓成這熊樣，傻筆東西趕緊賠錢！”

約翰邊扯着嗓子叫喊，邊從身後拽出來一個瘦小的男孩。

想必這就是剛剛挨打的倒黴孩子達米恩了。

達米恩緊握雙拳，頭快低到地上了。

格桑的目光停留在達米恩身上，他的腿腳手臂和竹竿沒區别。達米恩上半身沒穿衣服，凸起的肋骨都能輕易數清楚有幾根。

人比幹癟的豆芽還不如。

啊，可憐的小男孩。

“草你女馬的，你躲個屁啊，慫包！”約翰一把揪住達米恩卷曲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來。

青紫腫脹的傷口在這張臉上幾乎擠不下了，達米恩腮幫子都在用勁，他死命地咬着牙，把屈辱都壓扁嚼碎。

他的小臉隻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臉頰兩側凹陷着，唯獨綠色的眼睛大的出奇。